唐胤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缩了回去。
梁源并方东冁然一笑,继续互批文章。
入学后的第二次月度考核,梁源直接越过方东,成为了丙班第一,方东则退居第二。
因梁源与方东平日里表现优异,考核结果也让季先生甚为满意,在征求过他二人的意见后,破格让他们升入乙班。
苏青云得知后,特来道贺,笑道:“想必用不了多久,你我就能在甲班相遇了。”
梁源谦虚一番,等苏青云离开,正欲回乙班去,却看见私塾门口的曹安。
曹安正与人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梁源这边的。
梁源视力极好,将他眼中的毒辣瞧得分明,扯唇一哂,转身离去。
自从梁源和方东去了乙班,唐胤一连好几日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直言他一人在丙班,无聊透顶。
对此,梁源十分无奈,只得鼓励:“你再加把劲,争取升到乙班,这样就能同我们一道了。”
唐胤破天荒地应了,还真耐下性子,用功起来,时常跑来乙班请教梁源或是方东。
这一日,唐胤照常过来,梁源放下书本,刚想问有哪里不明白的,就被他一把薅住了宽袖。
“源哥儿,告诉你个好消息,曹安没了!”
梁源手腕一抖,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洇出一团污迹:“你说曹安怎么了?”
唐胤低声道:“我也是听我爹提了一嘴,曹安前天夜里死了,表面上说是得了急病,实际上死得极不光彩。”
梁源索性放下毛笔:“细说。”
唐胤发挥话痨本质,一清嗓子:“你也知道,我爹向来跟曹安他爹不对付,听说曹安死了,就让人去打听,结果你猜怎么着?”
梁源睨他一眼,怎么跟说书似的,只好捧场:“我猜不到。”
唐胤笑眯眯:“东阳胡同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年方十八还未嫁人,入幕之宾不知凡几,曹安就是其中一个。”
在靖朝,除了青楼,还有一种地下组织,被称为暗门子。
想必那对姐妹就是做暗门子生意的。
梁源还好些,至少在前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都见识过,只是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方东是典型的薄脸皮书生郎,听完霎时面红耳赤,跟凳子上长钉子了一样,十分不自在:“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唐胤一扬下巴:“我爹同我娘说的,我恰好偷听到了。”
古代男子普遍早熟,好些家风不严的人家,十二三岁身边就有了通房。
唐胤正好十三,虽未经过事,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全程脸不红心不跳。
瞟一眼二位好友,唐胤轻叩桌案:“喂,你们还听不听?”
事关曹安,梁源自然想听,故作淡定:“既然唐兄坚持要说,我不介意听一听。”
“源哥儿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让大家高兴高兴嘛,好了回归正题,且说那曹安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五,他们三个人一起。”唐胤对了对大拇指,挤眉弄眼,“一下没缓过来,人就没了。”
梁源:“”
方东:“”
还真如唐胤所言,死得极不光彩。
方东眉头紧皱:“真是胡闹,忒不像话!”
梁源被方东老学究的古板模样逗笑了,却也十分赞同:“好了,不说他了,唐兄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咱们快些解决了罢,待会儿我和方兄还有诗文要作。”
方东巴不得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忙不迭拿起唐胤的书本,边翻边问:“唐兄,问题在何处?”
唐胤原本还想再说,见两人都没了兴趣,只好讪讪住了嘴。
答疑环节结束,唐胤抓住机会,又开始自由发挥:“曹安可是曹家的独子,偌大的家业若无人继承,可不便宜了旁人?”
方东只作全神贯注状,绝口不应。
梁源则想得更深远,隐晦地劝诫一句:“曹安这般放浪形骸,害人害己,你我须得引以为戒才是。”
方东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方东自幼丧父,由寡母养大,他娘节衣缩食供他读书,在科举有所成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考虑其他的,包括男女之事。
唐胤平日里吊儿郎当,实际上精明着呢,怎会不知梁源是在诫勉于他,摸了摸鼻尖:“源哥儿说得是,为兄记下了。”
梁源露出欣慰的笑容。
傍晚回到家中,梁源迫不及待将此事告诉了苏慧兰。
为了维持自己在亲娘心目中的纯良形象,梁源没具体说曹安的死因,只说他暴毙了。
苏慧兰喜不自禁,直言他这是遭了报应,双手在襜衣上蹭了两下:“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娘这就去买肉,晚上烧肉给源哥儿吃!”
梁源早已习惯了每次他娘一高兴,就跑去买肉,把小挎包挂在墙角的钉子上,拉住就要出门的苏慧兰:“娘,我今晚上想吃饺子。”
放课后路过一家摊位,梁源刚好看见有位客人用饺子蘸醋,吃得有滋有味,不免怀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