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月最终的收获是两只兔子,一只麂,以及三只长尾雉。当然,这并不是她自己猎来的。
因着收获满满,回府时也是一副喜气洋洋,连堆积了两日的功课都忘得一干二净,然而宫里却传来了圣旨,命千军卫骠骑大将军顾司镇于中秋后攻打南邵,余下这段时间可以先去和驻守泸、昆二州的边军熟悉环境,以便战事顺利进行。
顾司镇领了旨,在院中跪得笔直,垂首道:“陛下的意思臣已明白,只是不知……另外可有什么圣命?”
白总管但笑不语,“陛下只让大将军好生准备,其余无甚交代。”
说是九月中起兵,且现下是中元,但实则留给顾司镇的时间并不多,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送走宫里来的贵客,顾司镇将圣旨收起,先去了主院,顾司翡住着的地方。海棠一簇簇往他肩头落下,他接住一朵,在手中细细碾磨。
还不到顾首辅下朝的时辰,他便在这廊下等候着,自顾自泡起了茶。
常年戍边,他早已喝不惯这京中文人雅士喜好的清淡茶水,于他而言,只有那浓烈醇香的米泉酒,才算佳酿。
风声轻轻掠过,拂过男子煞气未退的浓重眉眼,无边秋意一阵阵往他眸底酝起。
去年今日,他正忙于谋兵划策,虎视眈眈欲把幽云二州收复囊中,才会无暇分身,以至错过了中元回京祭拜双亲的机会。
攻下宁海关之后,他才得空,孤身前往蓟州边陲,带了壶灵溪酒,找到一处荒凉林间,于那多年不曾有人到访的孤冢旁,打理一番,又叩了三拜,祭下清酒。
隐于蓟州的徐家分支,悄无声息地断在了这么个荒凉之地。
顾司镇并不恨谁,如果没有顾老丞相和成华郡主的养育之恩,他也活不到今天,或许早就在乱局之中丧了命。
因此哪怕顾司翡十多年来一直视他做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这至今不曾有机会报答的恩情,和一无所知的琏月,顾司镇也只能装作相安无事。
现下却不同了。顾司翡向永和帝讨来的为琏月赐婚一事,将他所有计划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天下早已苦战乱久矣,此等境况,若是他想把目标对准这庞大而又渺小的上京城,恐怕琏月也难逃影响。他不愿琏月有任何差错闪失,才会如此希望琏月能够远离上京,远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森严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