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想做的,真正渴望着的,最后投入了最大期待的,就是成为一个普通而不起眼的存在,同时远离那些无法逃脱的宿命。只要不被命运这盘棋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走,怎么样都行。
如果真的有神明听见了她的心声,她只希望能在绝无可能成为他们的‘爱人’的情况下,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即使依旧缺乏那些多数人毕生追求同时也是困顿她无数次的情感,也完全没关系。
于是在某个晴朗明媚的午后,她从被书写过相同戏码无数次的‘韩钦钦’变成了从未出现过的新角色‘杭以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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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突然出现实实在在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先是原本规划好的财产继承划分又得重新筹措,再就是对于小女儿的教育是个很严峻的难题。交给家教又不放心,自己亲手带却没时间,权衡利弊之下,杭家父母很坦然地将这个重任抛给了小女儿的一堆便宜哥哥们。
通常情况下总是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由于没人能够真舍得这么做,于是在自认为觉醒了什么不得了能力的幼年杭以绸看来,这个矛盾至极的世界从没变正常过。一面是将来会要她小命的可怕禽兽,一面又是友爱和睦轻声细语的兄长们,她想不明白改变的那个契机是什么,自然也就没办法提前做准备来预防或纠正这样的变化。她能做的只有极力配合,以及装乖卖好,好让将来被架上断头台的自己能有个稍微体面点的死法。
她有点低估了自己身上那种超乎血缘的吸引力,也有些高估了道貌岸然者能装模作样的程度。
恍然大悟自己早已满盘皆输的那一刻,十七岁的杭以绸才忽然意识到,这些盘根错节深入骨髓的爱意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她数年如一日地不断接受着,却从未真正当回事,毕竟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将要处刑的对象呢?
可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不知多少次被相拥时发生了。在每一个珍重爱惜的额间轻吻里发生了。在一次又一次重迭着的手心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