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雨越下越大。
车头卡在树间,推又推不动,他俩只能暂时躲回车上,见于哲要联系交警了,范小繁赶紧捂住手机,像是对交警有着一层恐惧:“哥,我联系个熟人,肯定能帮到咱们!”
于哲不明所以,仍是点了点头,就见范小繁颤着手打了一通电话,而后得到会尽快赶来的答复。
不过十多分钟。
不知从哪赶来的救援队,处理问题毫不拖泥带水,他们的头儿甚至说开了俩顺风车:“哥几个家就住西县,先带你们过去呗,车修好了还给你们。”
于哲听这口音完全像是港城本地人。
范小繁搡他上车,嚷嚷着别让雨淋感冒了,把话题再次揭过,一路都聊些有的没的转移注意力,说这些人是亲哥认识的熟人,不到非不得已压根不会联系。
于哲听着蹊跷,佯装无事发生,一路也不拆穿,到了靠近县中心的郊外地界,一眼瞧见范小繁父母经营的农家乐。
朴素的老两口上了年纪,为人亲切,看得出老来得子,范小繁备受双亲的疼爱。
别人一家团聚好生热闹。
但于哲也没被冷落,叔叔阿姨安排了贵宾房,简洁干净,临近十点仍做了整桌丰盛的本地菜,接待他这位“外地来的小朋友”。
或是很久没被这么照顾到了。
于哲起初不太适应,身体又累,陪着范叔聊了会儿家常,后来实在扛不住,上楼倒头睡到后半夜,浑身出汗,睁眼醒来,一摸体温竟比铁板烧还烫得厉害。
于哲猜想是淋雨生了病,怕惊动范小繁的父母,翻到行李箱里的常备药,吞下去后躺床上,辗转难眠。
人生病时总是脆弱的。
于哲虚弱地捧来手机,上下滑动,戳开跟沈阮仪的聊天窗口,承认他平日里装作浑不在意,无非是在逃避面对,这下才将那些单方面的消息看了几回。
[开长途车生病了。]
于哲想起去泡温泉那晚,稀里糊涂地设置了私人动态,像是在跟谁较真似的。
再然后意识昏迷,却也没法彻底睡去,只隐约听到门外楼梯传来动静,有人进了房间,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蹑手蹑脚地翻找药物。
于哲半睁开眼,忽然那人一转身,他赶紧闭上眼,脑门触及冰凉的退烧贴,熟悉的声音降落而下:“……贴反了。”
紧接着。
退烧贴又被撕下,转了个方向,没什么区别地再次贴上他脑门。
于哲:“……”
这个笨蛋。
沈阮仪不会照顾人,整了这么一出乌龙,瞧见于哲仍是睡得安稳,找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联系起私人医生,将屏幕光亮调整至几乎为零。
沈阮仪:“他发烧了,吃过这些药应该没问题吧?”
私人医生:“我怕您把人照顾坏了,还是送去医院吧?这要不是山高路远的,我肯定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