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趁着等待对方出牌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盯向手机屏幕,“你爸刚才来了一趟,买了挺多东西的,我吃过了,你顾你自己吧。”
方才站在门口被邵振益耽搁了许久,包子已经冷了,好在馄饨还是热的。邵谦给自己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床头柜前,就着馄饨汤三两口解决了晚饭。
他吃完扔了垃圾,回来正想去给母亲洗个苹果,刘娟却放下手机叫住了他,“小谦,我不急着吃,你过来坐下,我有事问你。”
邵谦放下苹果,转身问道:“怎么了妈?”
刘娟此时已经从游戏的世界中回过神来,摆出一副母亲的姿态,担忧地问道:“那个男人这么爽快地出钱给我手术,还特地跑过来一趟,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事?”
邵谦摆好板凳坐下,低头回了句,“妈,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刘娟木然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是来找你的。我们俩之间,早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论他和你说什么,都别理他,我长大了,做事有分寸,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的。”对于母亲的说辞,邵谦并不相信,要只是来找自己,邵振益根本不会管母亲有没有吃饭。邵振益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地劝他别让母亲拖累自己,怎么可能不拿同样的话刺激刘娟。
刘娟苦笑道:“我相信你。别人家的家长吧,都是从小替自己孩子规划这儿,规划那儿的,我没本事,样样都得你自己拿主意。等明年高考完,你就离开家,换个城市好好学习,别管我,也别管你爸,把这些杂七杂八不顺心的事情,都忘了吧。”
“那怎么行,我去了外地,谁来照顾你?”邵谦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淡,态度却格外坚决。
在外人眼里,邵谦既成绩优异,又听话懂事,是个让家长格外省心的孩子,别人进入青春期开始叛逆,他却开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其实,邵谦小几岁的时候,并非没憎恶过自己无能的母亲。他十四五岁那会儿,什么都想去争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整片星空都触手可得,也总盼望着长大了能独立出去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到放学就龟缩在逼仄的小房间内,闻着满屋子的水腥味,过着潮湿、阴冷、没有希望的生活。
但他后来渐渐想通了,刘娟独自把他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奢求她给他一个优渥的家庭条件,而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机会,争取了没用。他是个男人,得有责任感,要学会照顾自己的家人。
“我没病得这么严重,就是个小手术,一两天就能出院了,哪里需要你照顾?以后万一有什么事,街坊邻居的,都能帮衬着,你不用担心。”刘娟缓缓说道,“再说了,你将来总要成家立业的。有了工作,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要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总不能一直和我住吧?”
刘娟很少这样推心置腹地和他说心里话,以至于邵谦时常会误以为,母亲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