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怜看着裴词安,他的温柔就和今夜的月光一样。
她想了想,“要不?……你送我进去吧。”
裴词安笑看着她,没问为什?么。
“好?。”
两人一道朝公主府内走去,裴词安接过秋容手里的灯,将沈若怜护在避风的一侧。
月色柔和,府里花草树木都?变得静谧而温柔。
沈若怜看了看身侧的男人,还是决定同?他开口,“词安,我……”
裴词安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沈若怜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路,小声同?他说:
“过两日我们就要走六礼了,可……可你知道吧,我其实?……我其实?只把你当做朋友,就和小薇薇一样,我不?想瞒你,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她越说脚步越慢,直到最后,沈若怜干脆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他,“我想说的是,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其实?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至少——”
顿了顿,她的神色有些黯然,“至少也该是个爱你的姑娘,她会?在你的内宅给你相夫教子,跟你举案齐眉,你也不?用因为尚了公主而影响仕途。”
沈若怜越说心里越难过,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彻底将头埋在胸前,脚尖蹭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她料定裴词安此刻脸色定然不?好?,不?然她怎么说完以?后他就不?吭声了。
沈若怜的心随着他的沉默而越来越难过。
她觉得他听进去了她的话,定然决定不?去宫里纳采了吧,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何必因为自己白白耽搁了人家?的好?姻缘。
她心里长舒一口气,正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忽听得裴词安问她,“那公主讨厌我么?”
沈若怜一愣,呆呆地仰头看着他,“什?么?”
裴词安见她这幅模样,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脑袋,“我觉得公主并不?讨厌我,对么?”
沈若怜点点头,肯定不?讨厌他呀。
裴词安见她笃定的模样有些可爱,忽然就笑了,拉着她继续朝前走,语重心长道:
“如今这世道,男女?成婚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因如此,许多夫妇一不?小心便成了怨偶,我们如今能在婚前便相熟,况且公主也并不?厌恶我,已是比旁人幸运许多之事。”
他看了她一眼?,“况且,臣是真心仰慕公主,也甘愿为了公主一辈子仕途受限,即便公主此刻对臣并无男女?之情,但来日方长,婚后之事谁又说得准呢,也许某一天,公主突然觉得臣也不?错呢?”
裴词安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轻松,就好?像是玩笑话一般,可沈若怜却在那份玩笑当中听出了认真。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去看看这个男人,认真去了解了解他。
毕竟他说得对,往后一辈子那么长,两人终日相对,说不?定哪一日她就会?在心里彻底放下晏温,而接纳裴词安,她都?没有去试过,怎么就能先放弃呢。
想明白了这一切,沈若怜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她笑了笑,对着裴词安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你说得对,我往后会?试着了解你的。”
裴词安的眼?神变得温柔,笑看着她,“好?,臣很?期待。”
沈若怜眼?睛亮晶晶的,欢快地对他招了招手,“那我先进去啦,过两天见。”
“过两天见,公主。”
一直看着沈若怜进了房间,裴词安才?转身往公主府外走去。
出了公主府没多久,他忽见路边站了个带着帷帽的女?人,那女?人隐在黑暗的角落,只露出一点儿身影在光线下,显然是在这里等他很?久了。
裴词安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朝方才?公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四下里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这才?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女?人拉进一旁的一个漆黑的巷子里,冷声同?那女?人道:
“你怎么还没走?”
那女人就是柳三娘, 前段时间裴母哭着让裴词安作保,去太?子?面前将柳三娘求了出来。
所幸那日刺杀之事最后查出并不是柳三娘所为?,而是前朝欲孽故意将证据往柳三娘身上引, 这才误导了众人。
裴词安将柳三娘领回去后, 给了她些盘缠,就将人打发了, 谁料今夜她居然胆大包天出现在公主府周围。
裴词安话音刚落,那柳三娘忽然就哭了起来,“表哥,我……无处可去, 那夜——”
“那夜你我什么都没发生, 你休要再提!你机关算尽, 我没找你算账, 你反倒还不知廉耻攀缠上我!”
裴词安厉声道:“明早天亮之前,若让我再发现你还在?京城, 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 他转身就走,临走了,他又道:“这次即便是我母亲说情?, 也不顶用!”
说罢便打算离开。
那柳三娘哭着扑过来,自后面抱住他的腰, “表哥你别走, 你带我一起回去,哪怕给你和公主为?奴为?婢——”
“你还有脸提公主?!”
裴词安面色铁青, 转过来一把挥开她, 柳三娘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上次你放出那些流言,公主心?善不予追究, 太?子?也看在?裴家的面子?上将你放了,你还有胆来纠缠!若明日再让我看到?你,我亲自将你重新?送回天牢!”
他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摆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