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思绪便飘远了,等简清回过神来,一刻钟刚刚过去,她叫了停,一个个查看过八人盆中洗完的菜品。
有的人盆中摞满,几乎溢出,有的人盆中却只有半盆,简清一个个看完,心中有了思量,伸手点过两人,“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阿菇也留下,后厨里还有几个胡瓜,你且去切了。”
闻言,阿菇乖巧点头进了后厨,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跳了起来,“我不服,我洗得明明最多,凭什么我没有留下?”
简清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洗得多?全洗得是胡瓜,就算木盆装满,也费不了什么劲,你指望靠这个浑水摸鱼,还是去别家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见她一语道破关窍,只得灰溜溜走了。
李二娘端着碗从后厨出来,未语先笑,“小娘子这双眼睛,不像是刚接手的新掌柜,倒像是十多年的老东家呢。”
虽知道穿越之事无人知晓,简清听到这句十多年的评价,伸出去接碗的手也顿了顿,才若无其事道,“李娘就取笑我吧!”
李二娘端来的是一碗胡瓜冷淘,是后世常见的凉面做法,根根面条又细又匀,码在面上的胡瓜脆嫩碧绿,只看一眼便解了一分暑气。简清将面条拌开,均匀洒在面上的料汁也跟着晕开,清淡的酱香混了一点椒麻,浓郁的醋香蔓延,在大热天里带来了一点开胃气息。
简清卷了一筷子凉面,入口滑而筋道,丝毫没有普通面点过完几遍凉水后的酥软,微咸的口感拌上一点胡瓜入口,便是正正好的滋味。若是在加一点辣油或是花生酱、芝麻酱,这一口凉面就能统治一整个夏天热到不想吃饭的胃口。
见简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不再品尝,李二娘愣了一下,急忙问道,“小娘子,可是不和胃口,还是觉得哪里有差错?”
简清按住李二娘的手臂,让她站来自己身边,笑道,“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和胃口?只是午食吃得有些多了,剩下的便过些时候吃。”
瞧她神色不像说假话,李二娘心便定了一半,松了口气,“东家吃得适口便好。”只是往日她做的面食家里夫君孩子就算吃过了一餐,也会忍不住吃完,而这小娘子只吃了一口便不再吃,虽说可能真是吃得多了,但也说明她这碗面,仍没到让简小娘子觉得十分美味的地步。
李二娘改了口,自然心里也是有她的算盘,简清瞥她一眼,道,“别急,等另外一组出了结果,我再问几个问题,谈谈工钱,二娘便能留在酒楼帮厨。”
李二娘脸上微红,一时暗怪自己心急,在小娘子面前露了怯。
事情基本定下,简清进后厨看了看阿菇切出来的胡瓜丝和胡瓜片,虽说比不了李二娘方才冷淘里胡瓜切出来的程度,但也勉强够用,也就点了头。
正和李二娘与阿菇闲谈,肖勉一推门进来,低声道,“掌柜的,结果出来了。”
外面站着的一男一女不知经过了怎样的一番比试,满头是汗,还喘着粗气,简清偏头看向肖勉,挑了挑眉,“那位大娘……”
肖勉脸色古怪,“我没放低要求,她比另外两人力气都大。”
简清眼前一亮,招手将几人聚在了一起,闲闲问了几个“家住哪里、有什么人、能不能住在酒楼”的问题,最后剩下四人。
力气大的那个男子走时还有些不忿,捏了捏拳头,但目光触及挡在简清身前的肖勉时,他一个哆嗦,一句话也没敢说,便溜了出去。
阿菇与李二娘之外,剩下的是力气大的柳二丫和有些结巴的洗菜小工朴小六,简清分别谈好工钱,约定了尽快来上工的时间,送走四人,长出一口气,“可算是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胡瓜冷淘,黄瓜凉面。有酸辣和麻酱两种大众口味,也有人加花生酱,味道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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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终于要摆脱起早贪黑进入资本家和高端产业了(不是)
关于面试男女选择那个细节是我的恶趣味,最近好多面试都是去了之后,表示我们只要男性或者虽然你能力强但他是男性出差方便/抗压会强,就很气。许愿未来面试这种面试官少一点。(这段只是个人经历,请别杠我)
立夏蛋
话音方落,简澈从楼上哒哒跑下来,趴在楼梯扶手上露出半张脸扭头望她,“阿姐,定下什么了?”
简清伸个懒腰,走过去捏捏他的脸,“以后有人叫你小掌柜了,开不开心?”
“别、别捏。”简澈脸红了红,躲开姐姐的手,“我是小掌柜,你做什么?又想做你的小姐啦?”
简清随手将一旁的胡瓜冷淘递给他,懒洋洋笑道,“做小姐有什么意思,以后他们见我,都得管我叫一声简大掌柜、简大勺。”
简澈对吃的一点不挑剔,也不在乎这碗冷淘是姐姐吃过的,捧起碗夹了一筷子,嚼了几口却皱起眉,“这不是阿姐做的?”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左右无事,简清取了一旁工匠们送来的木板,拿炭笔描画新的菜牌,闻言饶有兴味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简澈原本很笃定自己尝出来的味道,被姐姐问了却有些拿不准,迟疑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和姐姐平日做的味道好像不大一样。是谁做的?”
简清笑而不答,赶了简澈去泡立夏饭的豆子,等了片刻,送今天的鸭货的伙计才姗姗来迟。
钱串儿从车上跳下来,此时的态度与过往已大有不同,殷勤地捧着怀里的竹篮送到简清面前,“简小娘子,您要的鸡子,一个没破,完完整整带过来了。”
接了篮子,盖布一掀,红皮鸡蛋一个个圆滚滚地躺在篮底,简清数了铜板递给他,让出进门的路径,“多谢你。”
如今简清可是钟记的大主顾,钱串儿半点得罪不起,他摸着脑袋,故作憨厚地傻笑两声,接过简清手里昨日用完的空桶放好,吃力地拎起车后的几桶下水。
还没动作,一侧伸出来一双手将木桶从他手上接过,肖勉一言不发地拎着桶进门,沉重的木桶在他手上和小孩子的玩具没什么两样。
钱串儿呆滞片刻,才惊道,“好大的力气!”
简清没什么议论的心思,只笑道,“明日立夏酒楼会卖些立夏饭和立夏蛋,六日后酒楼开门营业,钟掌柜若是有空闲,还请多多赏脸。”
钱串儿连连点头,“话我一定带到!”
钟掌柜来与不来,都是后话,简清拎了鸡蛋进后厨。
后厨里,肖勉正揉着面,自初次被简清指出了面软硬程度之后,他再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出过错。不过是迎了伙计的片刻,他就已经将两盆面团揉开,傍晚售卖的抄手皮在砧板边缘摞了高高几叠。
扫了一眼,简清就喊他停下,“够了够了,再多就要卖到早上了。”
肖勉停了手,望望还剩大半盆的面团,显出些无措来。
钟记送来的木桶里已经倒上了黄酒清水去腥,两块肥油和肉块被挑在一边,简清一指肉块和院子里先前雇工面试时洗完的菠菜,道,“切蓉吧,一会儿拌馅用。”
肖勉得了命令,拎起菜刀,在一旁笃笃剁着馅,简清取了两个鸡蛋下进调好酱料的冷水,水沸后慢慢数起数来。
汩汩热气浮上,厨房里一时间无人说话,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透过白雾,肖勉用余光瞥见小姐专注的神情和翕动的唇瓣,他猛地收回视线,深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