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随格洛到的时候,克劳文斯·欧泊正在与泽法寒暄。
站在泽法身边的男人比想象中要年轻一些,娃娃脸,面上带笑,如果不是资料上写的明白,欧泊已经五十有余,谁敢相信这位看起来不过而立,又笑起来像极了天真的孩子的海军将领会是那位传闻中手段残忍的克劳文斯·欧泊中将?
伊莲娜垂眸,面上不动声色,那头泽法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略停了一下,然后立刻收回。
萨卡斯基正听着欧泊的教训,认真地应着,看见格洛带着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女性接近时有些意外,但很快收回注意力。
库赞已经完全没心思听了,直愣愣地看着走来的女性,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卡普第一个注意到他的走神,一拳锤下去把库赞揍回神,“认真听着!”
库赞悻悻地答应,欧泊冷哼一声,“你们这对师兄弟,还都是一个样子,离经叛道!”
泽法笑着摇头,“他们哪里比得上你当年。”真要说离经叛道,整个海军本部除了一向不着调的卡普外,欧泊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哼。”谁也不知道的是,欧泊看着在教训库赞,实则注意力也早就被转移。
那双眼眸实在是太特殊,他没办法忽视。
会是她吗?
已死之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欧泊在心里苦笑,他还真是做梦做久了,幻觉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但梦中的人却随着格洛走到他面前,轻轻颔首,“欧泊中将。”
欧泊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库赞,代我送一送萨卡斯基。”
萨卡斯基刚刚是说过今晚他就要启航离开马林梵多了,但也不至于这么急吧?
库赞有点懵,但还是和萨卡斯基一起告辞离开。
临走前,萨卡斯基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欧泊一副大喜大悲的模样,不由皱眉,但不好停留,只好留了个疑问在心底。
等周围没了外人,欧泊才目光灼灼地盯着伊莲娜。
“你是谁?”
“属下代号青隼,隶属于「海网」暗面情报分组,奉命前来马林梵多。”
欧泊低声念着这个代号,“青隼……”
“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位故人。”
什么意思——
伊莲娜遮掩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捏紧,领域早已经无声扩散开来。
她牢牢记着格洛的叮嘱,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份。
格洛轻轻咳嗽一声,“她是「绛鸢」手底下的,从前没来过马林梵多。”这是提醒欧泊,就算是试探也注意分寸,「绛鸢」可不算什么好性的,又素来护短。
欧泊意味不明,“是么,那应该是我认错了。”
“年纪大了,连梦和现实都弄混淆了。”
伊莲娜垂目,并不应声。
泽法也是提着心,并不随意插话。
伊芙还活着的事情本就是绝对隐秘,欧泊长年巡航四海,理应并不知情……还是因为伊芙太像伊莲娜了么?
欧泊笑了一声,倒也不急着探究伊莲娜身上的秘密,转而和格洛聊了起来。
“北海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群不安分的家伙非要见了血才能学会蛰伏。”
欧泊嗤笑,“我明天会给元帅打申请,去见见罗杰。”
“你见他做什么?”格洛皱眉,“政府那边还等着从他嘴里挖东西,不可能让你滥用私刑。”
欧泊摇头,“不是为了泄愤,我没那么无聊,当年洛克斯的死,罗杰有一半功劳,真要算起来,倒是我欠他人情。”
“那你找他……”格洛的思绪走了一圈,“是因为在香波地发现了雷利的踪影?”
“也不是。”欧泊否认,“算是私事,你别猜了,等我有头绪了,自然会知会你。”
格洛无奈地笑了笑,“你啊。”
“你跟卡琳又吵架了?”欧泊问他。
格洛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消息都传到四海去了?”
“每回你俩一吵架准没好事。”欧泊给他一个白眼,“行了,闲话就说到这里,我手头还有的是事情。”
格洛点点头,转身欲走,“青隼,走了。”
伊莲娜与泽法眼神交错一瞬,然后随格洛离开。
经过刚刚的照面,她在欧泊面前已经挂了号,欧泊既然此时不揭穿她的身份,明天的祭奠便一切妥当。
这才是格洛深夜领她前来的目的。
当格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欧泊“啧”了一声,“老狐狸。”
“这么多年,大家都变了不少。”泽法知道他在说格洛,有心劝慰欧泊几句,“他一个人管着「海网」,又几次和卡琳闹得不可开交,这些年过来的不容易。”
欧泊不见了刚才的笑意,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泽法的话听进去,“不说这些扫兴的,祭奠完中将之后……去看看她吗?”
泽法瞳孔一震,嗓音一下子干涩下来,“你忘了?她当年没立碑,自然没有墓……”
欧泊的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我知道。”
他似乎在回答泽法的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我有点儿想她了。”
泽法闭了闭眼,许久,才轻声道:“我也是。”
寂静的深夜里,只余下欧泊似咏似唱的叹息,“庭有蔷薇,汝妻去后手植也,今已满室盈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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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归有光《项脊轩志》
我特别爱这句,很触动。
最后一句改的不好,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悼念之词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