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是,这是冰美式。”
我呆住了。
他给我点的不是巧克力奶吗?
“我问你喝甜的还是苦的,又不代表我会给你点甜的。”许衷把连吸管都没插进去的巧克力奶和冰美式换了个位置,却没碰那杯冰美式,而是对我说,“沈涣,逗你真好玩。”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有点僵硬地朝他笑了笑。
我拿起那杯巧克力奶,喝的时候都做好了苦涩的口感,入口时却只有浓郁的甜腻。
许衷眼神落在我身上晦暗不明:“你不生气吗?”
我有点僵硬地把目光从桌上移开,许衷微微皱起眉,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我摇摇头,打字道:我没喝过这种咖啡馆里的咖啡,你能请我喝咖啡,我已经很感激了。就算你一开始把冰美式给我的时候骗我说是巧克力奶,最后不也把巧克力奶给我了吗?
我朝他笑了一下,又说: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许衷像是不认字一样,来来回回地把这几行字看了好几遍,再看着我的时候,说话都没有那么笃定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让他质疑我,于是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低声叹道:“沈涣你啊……你这样的话,我真的……”
我只是凝视着他。
“算了,”许衷又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把手机递给我,“这是要给你看的东西。”
我接过去,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许衷。
也不知道在这几秒钟里,他想到了什么,已经面色如常了:“看吧,没事。”
我看到空无一物的相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正想打字问他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陈渡说过的话。
陈渡说,他就喜欢保存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断了之后就会删干净。
许衷给我看一片空白的相册,是想告诉我,他跟陈渡已经断干净了吗?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一个答案在我脑海里缓缓浮起,却被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许衷轻轻敲了敲桌子,把手机拿了回去,他对上我震惊的目光,语气轻飘飘的:“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对哑巴不感兴趣这句话?”
我下意识地要低头看手机,可又忍不住将贪婪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许衷的脸上。
“这个问题还需要你翻聊天记录去回忆?”许衷问道。
我立即摇头。
没有人比我对这句话印象更深了。
我对明叔、小张还有陈渡嘴里“例外”“独一无二”“与众不同”这些字眼的抗拒,全部来源于许衷对我说过“不感兴趣”这四个字。
可是许衷把删得一干二净的相册递给我看,就像我对他的爱意一样显而易见。他笑着看我,因为我此时此刻的所有反应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踌躇不前。
“还没想明白我要跟你见面是为了什么吗?”
我不敢再听下去了,许衷要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如坠梦中。
我在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猜测,可我没有细想的勇气;就好像答案显而易见,我却在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衷没有给我夺门而出的机会,他不允许我逃脱,也不让我挣扎。
他越过摆在桌上的两个杯子,抓住了我的手,姿态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说出口的话加深了我的每一次悸动。
他说:“沈涣,我反悔了。”
“带我回家”
我从来都没想过“我反悔了”这四个字会从许衷嘴里说出来。
他就像在柏林夜里第一次接过我送过去的那杯蜜语林一样,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我,唯一不同的是那双轮廓格外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至极的笑意。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跟他对视时,自己的心跳乱到已经无法控制。
我知道自己远比所以为的还要爱他。
许衷把手松开了,我长时间的呆滞可能让他原本游刃有余的态度有了些许松动,他摸了摸鼻子,罕见地露出一点不确定。
“沈涣,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一质疑我,我就忍不住想要辩驳,让他知道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他脱口而出的枝叶片语。
因此我打字的速度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变快了:我在听你说话,许衷,我只是太惊讶了,而是我……
许衷坐在我对面,我不需要抬头就能看清他此时此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