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亦是十分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说再过两月,派太医前去为永福公主诊脉,看看究竟事实如何。
顾菀念及此事,心里头倒半点不怕因为找木氏采买得罪皇后。
凭着寿康宫的那几句话,她就知李皇后是个一味护短的糊涂性子,将所有事情全怪在旁人身上。针对她的那几句,顾菀可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既然早便不和,也不必去刻意讨好。
“对了王爷,等咱们婚后,我想接我祖母在咱们王府上小住一段时日,可好?”顾菀心念一动,想起这事,有些期盼地问谢锦安。
一双明眸中月色闪动。
谢锦安毫不犹豫地道了好:“将来王府是阿菀当家,阿菀想怎样便怎样。”
镇国公老夫人对阿菀好,那就值得有一个安稳幸福的余生。
小和子在旁边掐着时间。
见到了谢锦安吩咐要走的点,他便要抬首张口告诉谢锦安。
可小和子一开口,看着眼前月下和美的一幕,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第一回 瞧见,他家殿下这样眉眼柔和、含笑温柔望着旁人的样子呢。
纯阳乡主在月下亦是极美,低首轻思,就有无端的艳妩娇媚之美,与他家殿下一块儿,构成一副缱绻美好的画卷。
片刻之后,小和子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殿下,时间到了。”
谢锦安回过神来,敛起落在顾菀身上的目光,心尖上已然是蔓出几分不舍:“阿菀,我送你回去罢,再迟的话就不好了。”
“好,那要再劳烦王爷了。”顾菀自然地上前一步,将手臂张开,做搂抱状。
其实方才一路上,吹着夜风,看着京城夜景飞速而过,还蛮不错的。
让她有一种不被束缚的自由之感,连心都不由得荡漾起来。
于是乎,小和子就在谢锦安的目光中,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奴才去后门牵马车”给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干脆利落地蹲下身子,将纯阳乡主背起,又轻盈快速地远去。
莫名地,小和子觉得自己有点撑。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真奇怪,他晚饭明明没有吃很多呀。
谢锦安就像走时悄无声息那样,安静地将顾菀送回了镇国公府的小院。
顾菀扬起面儿,明眸望着谢锦安,如上次一样等着同谢锦安告别。
眼底有着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舍。
“阿菀。”谢锦安抬手,为顾菀理了理被夜风吹散的鬓发。
指尖缠绕过顺滑柔软的青丝,让他目光微动,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道:“我可能会有段时间不在京城中,要出京办些事情。”
对上顾菀微惊的目光,谢锦安的嗓音愈加温和:“你如今是父皇亲封的纯阳乡主,又有靖北王妃做义母。在我出京的这段时间,若是有人想欺负你,想让你做你不高兴做的事情,你只管顺着自己心意去做便好。”
“实在不行,可以告诉靖北王妃与太后。”
他怕顾菀的性子和受封前一样好,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我记下啦,王爷就放心吧。”顾菀露出个乖甜的笑,然后目送谢锦安离开。
心里头涌起几分暖洋洋的感觉。
被人这样用心地关照叮嘱,总是让人喜欢的。
琉璃从房里头探出脑袋,见谢锦安已经离开,便迎了顾菀进屋,顺便奉上了一盏凉茶:“乡主出去一趟莫约有些热吧,这是奴婢晾好的凉茶,给乡主去去暑热。”
琥珀则是对顾菀回方才离开后小院的模样;“乡主料事如神——您与肃王殿下离开之后,镇国公果然说要见您。奴婢们按照您说的回了镇国公,镇国公瞧着面有不满,但到底未曾多说什么,悻悻离开了。”
“乡主,你可没看见,国公爷那副要发怒的样子可吓人了。”琉璃是头一次见镇国公不加掩饰的模样,难免有些心悸:“奴婢从前看着,还以为国公爷是个温和的性子呢。”
顾菀将凉茶一饮而尽,唇边勾起一抹嗤嘲,对琉璃道:“我一早就知道镇国公是什么性子——他是看人下菜碟的性子,对着比他高的人极尽谄媚,对着比他低的人又冷眼相待。”
要是她亲自去说这话,指不定镇国公还抱歉扰了她歇息呢。
琥珀将收礼的单子给顾菀递了过去:“乡主,这是收到贺礼的单子,奴婢是按照礼物的贵重排序写的。另外,四小姐也按照乡主的话,挑了最喜欢话本子给乡主送过来。”
“辛苦了。”顾菀一边说,一边将单子展开细读。
最上头的自然是太后与靖北王妃,皇上皇后并列,接下来便是各路侯爵皇亲、京中大小官员都在上头。
望着单子最底下的永安侯府,顾菀不免轻笑道:“难怪我这个嫡母在府中这么没底气,原来是母家衰败、拿不出手的缘故。”
又见顾芊和孙姨娘的名字在上面,送的东西并不名贵,但对她们来说是难得的。顾菀就对琥珀轻叹道:“我倒是想起来,这些年有给四妹妹攒下来的生辰礼物,你明日给四妹妹送去吧。顺便告诉四妹妹,我不喜欢收生辰礼物,就不用还礼了。”
琥珀郑重应下,旋即说道:“小姐,还有夫人和大小姐、三小姐的礼没送来。”
连何姨娘都送了呢,这倒也太小气了些。
“没关系,嫡母和长姐正是困难的时候呢,咱们要多多包容。”顾菀并不在意,只微笑道:“不过三妹妹嘛……如果不出意料,过几天就会亲自将礼送过来了。”
顾萱并不是那等有勇气自己从烂泥里跌爬出来的人。
她被蓝氏和顾莲在无形中刻意养成急躁刁蛮、以恶看人的性子,从前习惯跟着顾莲指的方向走,如今狠狠栽了一个坑,就要去寻找新的指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