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看的。”江诫说。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话题的过于简单,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告诉同学自己回家看的动画片。
但对面周决明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点浅淡的笑意:“感觉很奇怪。”
江诫明白周决明的意思,他低低道:“不会,你在节目里…和我认识的,都是你。”
周决明那边静了下, 江诫以为自己有些说过火过线,想要换个话题或是找补两句, 但周决明却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他问:“这段时间工作忙吗?”
这是周决明第一次主动的向江诫提问,江诫感觉那只麻雀又飞回到胸腔,摇着尾巴跳个不停,让他砰砰然。他将手肘撑在膝盖上, 撑着侧脸看向窗外深夜的漆黑景象。
“稍微有一点, 忙过这一阵就好。我这里熟人带过来的自己养的新鲜牛肉,明天晚上你在家吗?我到时候给你带些过来。”
他话落,车里其他三人无声对了对眼神,然后宋肴然已经开始搜索最近的食用动物屠宰场。
周决明在对面笑:“你总是给我带吃的、带礼物。”
江诫下一句话还没出口, 周决明在对面说:“既然忙的话, 那你明天带过来, 晚上我做饭。”
江诫呐呐的噢了一声:“我忙完, 就来。”
对面传来点笑声:“不急,先忙你的。”
…
江诫终于挂掉这通让另外三人大开眼界的电话。
车内的气氛突兀的静下来, 蒋正意和江哲在前镜里对过眼神,最后由蒋正意出口,恍若不经意的问:“老大,新朋友啊?”
江诫没吭声,接过宋肴然递来的平板电脑,看他新改过的一份合同。
快速浏览完,江诫还给宋肴然,出声说话,语调又不由自主的凉下去:“可以,到时候让江朝海签,谢了。”
宋肴然摇头,然后用胳膊肘轻抵了抵蒋正意,他也好奇江诫那个新朋友。
虽然诡异,但确实。江诫这通电话,在他们耳朵里听起来,口吻里是藏不住的甜蜜似的,连以往和陈跃谦打电话都是稳重平淡,没有过这种外露的情绪。
蒋正意撑着头越过宋肴然去看江诫,他脸皮最厚,又一次问同样的问题:“老大,刚刚那是你新朋友啊?”
江诫又咳了一声,喝了口杯中热水。一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表盘,才冷淡开口:“我还在追。”
他话落,空间不小的suv里更是死寂。
蒋正意呛笑出声,然后立马憋回去。他脑袋没收回去,一手按着宋肴然的肩膀,一直偏着看江诫:“老板,真的假的?这太不像你会说的话,他是个什么人啊?”
“很好的人。”说完这句话,江诫就换了话题,似是不想再谈。
他朝前座的人说:“江哲,明天出门,先去一趟立青菜馆。”
立青是家消费很高的私房菜馆,建在城东南边。地处北方,讲究的却是打南边来的白墙绿瓦、庭院楼阁的私房小菜,食材极优质,江诫准备直接到那里的后厨提菜。
然后他们终于谈起正事。
宋肴然开口,声音是很清透的少年音:“你一直没摁手表,我没想到你会在这次摊牌。”
江诫说:“受够了。”
他的手表里有宋肴然用技术手段植入的定位芯片,稍微转动一下齿轮,便可将位置信息与后台他们同步共享。
蒋正意在那边乐呵呵的补充:“那就让老头栽吧这次,不说你,我都受够了。”
像是想起什么,江诫偏头看向蒋正意,说:“那个陈沁音。”
江哲在前方说:“知道,不会为难她。”
江诫当天晚上匆匆去过飞天总部,第二天一早起来又是堆积的事务和江朝海陈伟岸那边的一些杂事,等到周决明楼下,已经是晚上8点。
蒋正意和宋肴然都已经回了酒店,江哲没放心去处理事,还是替江诫开车,同时守着他。
最后江哲将车开到昏暗巷道的一个偏僻角落处停住,车身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但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江诫带着东西下车乃至上楼。
此处楼房紧凑,各个规整的窗户稀稀拉拉的都透露出象征着温暖团聚的灯光。江哲不能判断江诫的终点,但他知道,此刻江诫已经被这种温暖的光照射笼住。
周决明这段时间在家里又过上非常规律的日程,他自学完几门新专业的课程,觉得大概可以申请提前毕业,在大三答辩,然后升学入研。
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便是一个人独居。但医院的工作繁忙非常,好几次春节都是在值班中度过,所以他对这次难得的空闲时间感到挺珍惜。
周决明将家里重新休整一番、钻研了几个新的课题方向、恢复对小明星身体的调理和健身,又找了些感兴趣的杂书来看。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新购入的闲书,他微微仰靠客厅的沙发上。电视的声音很小,充作背景,室内氤氲着淡淡的生姜混合中药材的味道。
听到声音,周决明放好书签合上书,走过去开门。
随着门板的移动,室内的灯光倾斜着洒满门外的那个人。
江诫穿着件黑色的大衣,手里提着几个与形象不太符合的透明塑料袋。被黑色的衣服和头发衬托的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但表情挺平和,眼睛亮亮的,融化了室内的光。
周决明伸手接过几个看起来就相当有分量的塑料袋,问江诫:“怎么这么多?”
透明的袋子里还装着些绿色的新鲜蔬菜和鱼类。
江诫随周决明进屋,看见玄关处摆着那双他当时穿的拖鞋,心里涌起一股细小的热流,他低头换鞋,然后说:“反正要吃,年前肯定能吃完。”
周决明进去厨房,将菜分门别类的放在冰箱。江诫跟着他进去,先洗了个手,然后过去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