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燃一时语塞,或许这就是修士给凡人灌输邪佛概念的原因。
就算推出一个修士专门杀人,太多凡人横死后凝聚的怨念同样会引起天道注意。
他们要凡人去死,而且还要是心甘情愿地赴死。
何其狠辣,何其残忍。
在花燃在追查到底和炸掉这里之间来回犹豫的时候,一夜过去,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今日又有新的人被送到据点来,还是一个预料之外的熟人。
传话
◎好一个满是心眼的状元郎◎
花燃看着被绳子绑住的周谷礼, 放大听觉听着黑衣修士和送人过来的光头对话。
黑衣修士:“他还没有成熟,怎么这么快就把人送过来?”
光头:“他是上面要求特别关照过的,不能放走, 留在寺里总有个凶悍女人带人冲进寺里去找他, 不安全, 只能先送到这里来。”
“这就是周谷礼?这么浓的气运, 要是再晚一点送过来,说不定人都要清醒了。”
“您说的是,这个人就劳烦您多费心。”
短暂交谈过几句后,光头离开, 黑衣修士拿出一颗丹药碾碎, 将一点碎屑塞进周谷礼口中。
周谷礼看上去呆呆愣愣,眼睛眨动的频率比正常人略快一些,眼神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挣扎,又很快被黑色的沉寂淹没。
这里的凡人除去每日三次定时喝圣水之外, 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跑步,还有人时刻盯着, 等到中午休息时花燃才找到机会接近周谷礼。
中午睡觉时间,据点里有人巡逻,花燃和湛尘避开黑衣修士们, 潜入周谷礼的房间, 布下隔音的阵法, 然后对着并不清醒的周谷礼犯难。
花燃:“你说我给他一拳, 他会疼到清醒吗?”
“……不会。”湛尘无奈, “我来吧。”
纯正的梵音响起, 平静的念经声让人心神宁静下来, 所有繁杂的念头被清空, 唯见山水远阔,浪涛翻涌。
听湛尘念经是一种享受,不像洛水寺里信奉邪神的假和尚,念经时像是在做法。
周谷礼从混沌中恍然惊醒,见到湛尘的第一眼,眼神透出憎恶,随着念经声入耳,他渐渐镇定下来。
“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并没有完全清醒,整个人恍恍惚惚,表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极了疯子。
“正经和尚当然跟信邪佛的光头不一样。”
花燃伸手在周谷礼头上敲一下,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入周谷礼头顶的穴位,强制让他镇定下来。
花燃纳闷:“你不是好端端待在家里吗?怎么又被抓到这来?”
难道是周家父母不忍心儿子被捆着受苦,所以把人放出来?他们也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啊。
周谷礼五官抽搐,苦笑道:“我有一个好友,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是他给我灌下圣水,我想提醒爹娘,但是每次喝下圣水之后就变得浑浑噩噩,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解开我的束缚,我就不知怎么又跑回洛水寺去。”
花燃:“看来你的好友也是个被污染的人。”
她将这场信仰称之为污染,污染人们的思想,剥夺他们的性命。
周谷礼语速加快,“我知道你们,是你们带着瑾柠将我绑回去的,我估计清醒不了多久,既然你们能在此地来去自如,请一定要记住我接下去说的话,救救潮州百姓。”
花燃:“什么意思?”
周谷礼:“我担任潮州通判是圣上有意为之,洛水寺这样的邪寺不仅出在潮州,我国境内好几个地方都有类似的邪寺出现,邪寺所在的地方都会发生大范围人员失踪。”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洛水寺,可是一不小心中了招,那位好友竟然也信仰洛水寺,暗中给我喂圣水,此事瑾柠和我父母都不知情,也不清楚好友已经沦陷,请你们将洛水寺的事情告知圣上,越快越好!”
说到后面,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挣扎着说出最后几句话后就再无反应。
念经和银针也无法拉回他的理智,他再一次陷入混沌当中。
周谷礼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如果现在她和湛尘出去随便找一个人,再怎么念经也无法唤醒对方的神智。
应该说这里的其他凡人都保存着神智,只不过他们心甘情愿的相信邪寺,清醒地沉沦才最棘手。
她先前就隐隐感觉洛水寺对周谷礼的下手有些仓促,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
或许是周谷礼异于常人的气运引起洛水寺的注意,想看看他变成药人之后会不会有特殊作用,甚至不惜对身为朝廷命官的周谷礼下手。
梦蓬莱和风陵渡自古井水不犯河水,一旦有修士在风陵渡引起动乱,必定会遭受整个梦蓬莱的围剿。
一些小的私人恩怨,天道只会惩罚单个动手的修士,而一旦伤亡范围过大,将会变成风陵渡和梦蓬莱两个界的事情,反噬会落在整个梦蓬莱上面,没有哪一个修士想看到这个场面。
现在事情已经引起当朝天子的注意,已经不再是小范围的小打小闹。
估计洛水寺背后的人也没有想到天子会如此敏锐,竟然会专门派人过来调查,他们只当周谷礼身负气运,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修士当久了总有一种凡人是蝼蚁的错觉,洛水寺的人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连对待周谷礼的态度都很随意,任由他被绑回家中,静静等待他主动回来,丝毫不担心这段时间可能会发生意外。
心念翻转,花燃的姿态变得松懈,看向湛尘,“喊那些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的名门正派们过来收拾残局吧。”
既然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也没必要让他们两个人去调查,她还没有拯救天下人的这种高尚情怀和英雄主义。
从周谷礼房间出来后,她立即回到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