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就是没想明白右长老是如何做到的两地间奔波, 才存有顾虑,无法确定。
咸鱼教目前饲养巨型毒物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小飞鱼之外,只有褚偃培育出了一只巨型蜈蚣, 其他的都为蟒蛇一类,但蟒蛇大多都是褐色或黑色。
右长老的蛇有非常明显的特征,通体赤红眉心点白, 她只见过这一条蛇, 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姜时镜淡淡道:“兴许是蛇换了新主人, 离开了蜀地。”
她毫不迟疑地反驳道:“不可能。”
“培育出来的宠物一生只有一个主人,绝不会出现更换主人这种行为。”
姜时镜一愣,看向神情颇为认真的少女,若有所思道:“咸鱼教的所有宠物终身都只有一个主人?”
桑枝耐心地解释道:“并不是全部,教内会有弟子自己去抓成年毒物饲养,这种不是自己培育出来的宠物,没经受过药物控制,不会这么忠诚。”
“而自小培育饲养长大的宠物,一旦主人死亡,它们也会跟着陪葬。”
人工培育的毒物还未诞生初期,会不间断地喂食子蛊,子蛊与母蛊相互感应,毒物会下意识地把主人当作最亲近的同类,如母亲。
培育期间还会喂食非常大量的药物和特殊的毒,以便它们长成想要的样子。
姜时镜皱眉,脑中蓦然出现了在京州遇到的巨型金蟾,与三年前在蜀地救他的是同一只,当时未曾蒙面的咸鱼教人同他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操控金蟾。
正常金蟾不可能长到这种体型,看来也是人工培育出来的毒物。
“我曾遇到过一只半人高的金蟾,你可否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桑枝怔住:“?”
下阶梯的脚停滞在空中,她回眸望向少年,古怪道:“半人高的金蟾?”
他在说小飞鱼?
姜时镜回忆道:“仰头时高度大概到我腰间,暗金色的眼睛,横着的瞳孔偏黑。”
是小飞鱼没错。
“啊这……”她撇开眼,心头打鼓道:“不知道,没怎么见过。”
顿了顿,为这番话添加几分可信度,又道:“应该是圣女的宠物,历代圣女饲养的都是蟾蜍。”
少年一直没说话,她忐忑道:“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姜时镜垂下眼,遮住了眸内的落寞:“好奇。”
桑枝:“?”
好奇?
她想起在京州时的确带着小飞鱼不止一次出现在姜时镜面前,但以往他遇到咸鱼教人只多不少,不可能只有小飞鱼会给他留下印象。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被她遗漏了?
两人顺着阶梯走到新娘家附近,村里大半的村民几乎都挤在小院子里,有的站不下或实在挤不进去,就站在高一些的阶梯上瞧里面的热闹。
迎亲的绿轿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村民们的贺喜声叠在一起,沸沸扬扬。
离得近了后,桑枝才发现整体绿色的轿子,抬杆却是红色,且杆子靠近轿子的部分用红绸缎系了结。
像是故意用大红隔绝整个轿子,红绿冲撞下,显得格外诡异。
晴娃子家只比贺家大了一点,常年风雨洗涤下整个房屋变得褪色发灰,外墙上的墙面扑扑往下落石灰,有的甚至还被蚂蚁爬虫占据。
屋子门口贴着双喜字,高高挂着两只红灯笼,瞧着分外有成亲的氛围。
村长夫人上前敲了三下大门,喊着:“山神迎亲,请新娘出门。”
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推开,带着红盖头的新娘站在门口,身侧是搀扶的妇人,应是刚哭过,双眼泛红,眼睑下还有未干的泪痕。
强撑起笑容扶着十岁都不到的新娘走出门。
村长夫人在旁边紧盯着新娘幼小的脚,念叨着:“一步跨出门,二步拜父母,三步离灾厄,四步神赐福,五步入轿……”她拉长音量,高喊道“起。”
随着话语一落,轿子被高高抬起,平稳地往山上走。
抬轿子前后一共四人,身穿红绿相间的衣服,都是村里未娶亲的年轻男子,按规矩来说娶过亲的人不管男女都不允许触碰轿子。
吹奏百鸟朝凤的乐队走在最前面,轿子在正中,后面跟着的是背着祭祀品的村民,再后则是一同上山祭拜的村民,热闹地排成两排队伍有序地往山上走。
桑枝与姜时镜身为外乡人只能跟在队伍的最末尾,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般蜿蜒在山间,从远处望去煞是震撼。
贺家赶来时队伍已经走了大半,他们跟桑枝与姜时镜两人远远打了个招呼,便往队伍中后位置跑,贺家在此待了七年,慢慢也积攒了许多人脉,按辈分也排到中后位。
白北山只是一座小矮山,上山的路程并不会很久,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能隐隐看见伫立在山顶的古老建筑。
年岁似乎已经超过百年,红色外墙残缺不齐,水痕遍布,双层的四角屋檐皆挂着大红灯笼,细看下就能发现每一个灯笼上都有一只巴掌大的蝎子,虎视眈眈盯着每一个路过的村民。
两层楼高的庙宇前是一个六边形台子,每个角上立着木杆连着红丝带,六根丝带在正中间交会编织成偌大的花球形状。
悬在空中的丝带上还挂着许多村民手写的许愿条,随风飘动。
台子正中央是紫铜狻猊大鼎,两侧架着两把梯子,里面燃着三根比手臂还粗长的香,大鼎四面边角斜放着长方形的立香香炉,上层是用于祭拜上香的地方,下层镂空的位置烧着长度不一的细长蜡烛。
村民把背上来的贡品按大小摆放在大鼎前,最中间的是一只上百斤重的猪,身上戴着红绸带的花,连眼睛都没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