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宜游脚步徒然停下,橘色的烛光仿佛在甬道内蹦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谈弃:“听到了。”
纪宜游不敢再往前走:“这里封存这么多年,该不会闹,闹那个啥吧。”
谈弃呆了一下:“什么?”
虚弱到飘忽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鬼,是我。”
晋江
◎京州事变09◎
纪宜游精神紧绷, 提高手里的宫灯将周围的黑暗照亮:“谁,是谁?”
谈弃惊喜道:“圣女,你醒了。”
桑枝强撑着抬起头分外茫然:“我们在哪里?”
“姐妹你终于活过来了。”纪宜游反应过来, 连忙跑到桑枝身边, 橘红的宫灯提到她的脸上, 仔细打量着毫无血色的脸,声音瞬间哽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疼得厉害吗?”
桑枝虚弱道:“没事,死不了。”
“这里是华桃宫的地道, 走到尽头就能离开皇宫。”谈弃将渐渐滑落的桑枝往上托了托。
桑枝单是醒来就耗费了不少力气, 后背灼烧的刺痛一下下地冲撞着神经, 耳侧环绕着嗡嗡的耳鸣声,仿若置身地狱。
一直盘在谈弃小臂上的糊糊突然探出蛇头, 顺着爬上了桑枝的肩膀,冰凉滑腻的触感让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妈妈呀,蛇!!!”纪宜游猝不及防地被吓得连退数步, 手里的宫灯差点砸到桑枝背上。
糊糊也被尖叫声吓得缩起蛇头, 整个身体卷在一起。
谈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害怕她会伤到糊糊:“糊糊是我养大的宠物, 通人性,三姑娘不必害怕。”
甬道很窄, 声音一大,回音便会一遍遍地回荡,桑枝皱起眉:“她怕一切没有腿的软体动物, 跟通不通人性无关。”
“尽量让糊糊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纪宜游背靠着墙壁,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哭噎道:“你这半年过的都是什么悲惨生活,学会了阿三的技能不说,连蛇都不怕了。”
桑枝叹息道:“别哭了,我脑袋涨得厉害,你一哭跟要炸开了一样。”
糊糊似乎感受到纪宜游的害怕,默默扭着身体游到了另一侧她看不见的地方,蛇尾圈住了桑枝的脖子。
原本安静的漆黑甬道在桑枝醒来后多了几分吵闹,纪宜游提着宫灯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嘴巴没停下过。
桑枝被吵得头昏脑涨,偶尔意识模糊即将陷入黑暗时又会被她的话语拉回现实。
“怪不得我之前尝试找你,没有任何一点反应,原来你比我晚来这么多年。”纪宜游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同颜词是怎么认识的,为何我以前从未在颜府见过你。”
桑枝没力气说话,只能勉强回个音调,算是听到了她的话。
纪宜游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问题,确认她还醒着就继续说,又是半炷香后,长而窄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前头没路了。”纪宜游咂巴着干涩的嘴,将已燃烧到尾端的宫灯烛火贴近尽头的墙壁,上下打量。
谈弃弯下腰,让桑枝伏在背上,单手拖着腿,防止她下滑。
指尖触碰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又敲打了一会儿道:“门应该在上面,四周都被封死了。”
纪宜游闻言,将昏暗的宫灯举过头顶:“瞧着也不像是有门的样子啊。”
谈弃偏头看她:“颜大人没有同你说地道出去的机关在哪里?”
纪宜游沉默了片刻,坦言道:“原先的计划是宫女带我们从地道内离开,但容姝说她叛变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从未预料过刺客是桑枝,也未预料到半路会杀出太子的暗卫,更不知宫女叛变。
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崩塌,即使做好了万全准备也总有意外。
谈弃驮着桑枝无法伸手够头顶的墙面:“可否麻烦三姑娘先照看圣女一二,我找出去的门。”
桑枝微动了下,用气声道:“把我……直接放地上吧。”
她的大腿处嵌入了一块不小的蓄水缸碎片,一路上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出血,失血过多导致她一度恍惚到出现幻觉,总觉得眼前有黑色虫子飞来飞去。
“不行,地上全部都是碎石。”纪宜游连忙放下宫灯走到他身边蹲下:“我能背动。”
谈弃看了一会儿她不协调的右肩膀,犹豫道:“你的肩膀……”
“没事,颜词说华桃宫地道直通城内东边的废宅白府,届时会有人接应我们,去往郊外的别院。”纪宜游咬了咬牙,“养养就能好,不碍事。”
谈弃小心翼翼的将桑枝转移到纪宜游背上,狭小的甬道内,微弱的痛呼声响起,很快被抑制。
“若是撑不住了便唤我。”谈弃取过宫灯,瞧着纪宜游额上一瞬间冒出来的汗珠,担忧道。
纪宜游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扶住桑枝没受伤的腿,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她感受不到身后人的呼吸,偏头唤道:“桑桑,你睡着了吗?”
桑枝艰难地睁开眼睛,轻声“嗯”了下。
纪宜游喘着粗气,一刻不落地跟她讲话:“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吃花糕,春荣楼的花糕做得可好了,还能捏成娃娃的形状,你肯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