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两天,杨亚桐只是以为他不在家,但不管他什么时间去,都是没有人的状态,这天中午,他正吃着饭,突然拿出手机,给精神一科打了个电话,被告知凌游请了长期病假。
他扔下筷子跑出了医院。
主城区和脑科医院不同,永远那么拥挤,他不知道自己跑出来要干嘛,他只能在车流中穿梭,茫无头绪。
自从内环禁止鸣笛之后,路上没那么吵闹,是一种沉默的拥挤。越来越高的新楼和低矮的旧楼交错在一起,高高低低,怎么看怎么杂乱。
凌游病了那么久都没请假,现在为了躲避自己,居然离开了医院,我是不是应该觉得与有荣焉啊,他想。
他拿出手机联系孙奚,孙奚说不知道他去了哪。
他一点都不相信:“孙老师,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不信你不知情。”
孙奚继续否认。
他说:“那我明天去找校长。”
孙奚笑了,似乎是在笑他幼稚,笑他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一样要去找人家父母告状,他问:“那你以什么身份去呢?替他在父母面前出柜?”
杨亚桐哑然。
孙奚又说:“他在哪我不知道,但前一阵子他说有个朋友出国留学,他好像还挺向往,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走。”
杨亚桐冷笑:“孙老师,您觉得我这么好骗啊?”
本我自我超我1
自此以后,杨亚桐每天打一个电话给孙奚,手机不接就打病区电话,也不多说,只问:“今天能告诉我他在哪儿了么?”得到否定答案就说“谢谢”,挂断,不纠缠,且每天只打一个,绝不浪费时间。
直到有一天,孙奚彻底无奈了:“杨同学,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告诉你他在哪,一是他要求的,二是因为,你是他情绪剧烈起伏导致病发的诱因。他在视频里看你一眼就没办法站起来,在度假村跟你说句话就胸闷心悸晕倒,你来找他一次,他居然连继续待在医院的勇气都没有了,说活着太累,说他承受不了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唉,我不是要扮演拆散恩爱情侣的角色,我是个医生,医生只想让病人好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可以吗?”
杨亚桐说:“我知道了孙老师,谢谢您。但我只想每天跟您说句话,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哪天想到我了,万一您哪天需要我做什么,您是我能联系到他的唯一……”
孙奚没听他说完:“行吧。关于他的病,有些事,他虽然想得悲观,却也是现实,希望你理解。”
“孙老师,我不是一时冲动,那些顾虑我想过,我认了,我接受,这是我爱他以及我想得到他的爱,必须付出的代价。”
杨亚桐还是每天打一个电话给孙奚,不再问凌游在哪,而是问,今天他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