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殿下想救,怕是……只有一个法子。”
祁宥没有犹豫:“说。”
“神女是长生天之下最尊贵的存在,而您的身体里,自然也流淌着她的血脉。”谈闽语调平稳,“用您的血来调养,能将他暂时从鬼门关拉回来。”
祁宥清冷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变得模糊起来,他随意打量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神情突然变得自厌起来。
懒懒地“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打算让暗卫带着谈闽离开。
可谈闽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沉吟着,似乎有话想说,祁宥终于抬头正视他,问:“还有何事?”
“您……似乎很在意这位丞相?”
祁宥淡淡地瞥过一眼,眼神异常的冷淡。
谈闽一接触到这彻骨的视线,便温顺地低下了头,双眸微垂,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万望殿下……莫要忘记神女所受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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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来一直都是这样,无论用什么法子将药灌下去,过不了多久公子还是会吐出来。”清蕴红着眼睛,哭得一抽一抽,“御医说、说让我们先将后事备下。”
祁宥看向床上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丞相,淡声道:“把药给我,你去熬一些米粥。”
清蕴本来心中慌乱,此刻看着眼前的少年语调带着沉稳,内心竟也奇异的平静下来。她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退出房门去。
祁宥定定地看了会床上之人,又转头走到了药碗面前。他右手轻轻抬起,握住从袖中滑出的锋利匕首,再往另一只手上重重一划,一道细细的血流顺着手掌悉数流进了碗里。
他神色无波地缠好手腕上的伤口,端起药碗,扶起崔锦之单薄的背脊,将药碗直直地怼到了她的唇边。
苦涩的药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浓烈地只让人想吐,昏迷中的崔锦之皱起眉,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伺候过人的祁宥:……
他叹了口气,将人圈在怀里,用汤匙盛起一勺喂进唇中,崔锦之死死拧着眉,意识混沌地又想要躲开,却被人禁锢着不得动弹,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一碗混着血的汤药很快见了底。
祁宥将人放平,为她细细盖好了被子。
就这病恹恹的身子,竟然也能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他又打量了会崔锦之,伸出手为她擦拭去唇边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轻哼了一声。
真是便宜她了。
若非她现在对他来说还有几分用处,他才不救呢。
不过这崔锦之还真如世人评价那般,是个清风霁月、端正有礼的君子。这家中,也跟个茅草屋子没什么区别了。
一碗药下去,崔锦之也没再吐出来,就这样又昏昏沉沉了一日多,期间被祁宥强行灌下去几碗血,病事竟这样渐渐平稳了下去。
崔锦之悠悠转醒,望着头顶的纱帐,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哪儿,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支起身子看向房内。
不远处的火盆中几缕火星哔剥轻响,混杂着药材和艾草的味道,暖和地让人想就这样睡过去。
奇怪,这次醒来,身子居然没有像之前那么疼。
崔锦之一直知道,自己这个终结任务不会那么简单。管理局的人不愿让她这么早退休,自然让系统拼了命地阻拦。
时不时的重病,只是为了让她用更多的贡献点兑换屏蔽外挂。只有她花费的贡献点越多,距离她退出管理局就越远。
她知道自己暂时还不会死,只是每次苏醒后,身体都会疼痛难忍,无不昭示着系统有多么迫切地希望她使用贡献点。
不过这一次,她竟然觉得身体……还不错?虽说也不是立刻就能像个寻常人一般健步如风,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沉重。
这是从那里请来的神医,竟然能够对抗系统?
崔锦之刚在心里思考着,清蕴就端着一碗药推开了房门,瞧见她醒了,立刻上前跪在床边,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似断线了的珍珠不住地向下落。
“公子……呜呜……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崔锦之有些好笑,伸出手为清蕴擦去眼泪,喘了口气:“怕什么,你家公子还死不了。”
清蕴眼眶红了一圈,赶紧扶着崔锦之躺下,“您都昏迷了整整十日了,连太医都说……都说让我们……”
锦之头还有些昏沉沉的,本想哄她几句,但心里却还惦念着另外一件事:“我昏睡这些十日,是由哪位太医照料的?”
“还是之前太医院的御医,不曾有过变化。”
崔锦之按了按脑袋,让清蕴给她倒了茶服下,总算冲散些喉间挥之不去的腥甜,还未曾开口,清蕴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了句:“除去太医,这几日四殿下也没日没夜照料您呢,今晨才去休息了一会。”
闻言,锦之微微讶异,这些时日竟是他在照顾?
窗外的风声还在呜咽作响,门框被轻轻叩响,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老师。”
少年立于门下,手中的木托盛放着药碗,平静地望向门内。
崔锦之愣了一瞬,不远处的少年身形单薄,似乎又瘦了不少,她连忙开口:“快进来……咳咳……”
话音刚落,又抑制不住地轻咳起来。
少年立刻侧身进门,又将风雪关在了门外,将药放在的一侧,才轻轻地伏在床边,满是关心的神色。
崔锦之笑起来,执过少年的手,向他掌心轻轻呼了口气,为他暖了暖手,“在外等了多久?冷不冷?”
祁宥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僵在原地,只觉得像是一道雷从头到脚将他劈开似的,缓了好半天才僵硬地答道:“不……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