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直接把手摊在桌面上,言简意赅:“找我要钱?”
“……”
陈明春和云予迂回惯了,太懂怎么绕着弯子从云予身上捞好处,可此时云予直来直去,他一下子不知道下面的话要怎么说了。
“陈明春,我好歹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你真的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来骗吗?你一声不响地消失,一走就是一两年,现在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你想干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吧。”云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亮起,上面已经堆了几条微信消息,他拧着眉头,不想再和陈明春浪费时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找我是想要钱吗?”
陈明春简直被云予冷酷的表现吓到了,呆坐半晌,张开嘴后,习惯性地想要撒谎:“不是,我……”
“不是就算了。”云予扬声喊道,“小文!”
陈明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发展早已偏离自己的预料,云予也和记忆中不再相同,他心中一急,赶忙承认:“是是是,实不相瞒,我很缺钱,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
话音未落,秘书小文开门问道:“云总?”
云予挥了挥手。
秘书小文又关门出去了。
云予转了下椅子,但目光一直黏在陈明春身上,他心平气和地说:“之前你怂恿我去你家乡投资建设,我今年夏天去了。”
陈明春猛地一愣,随即喜悦地问:“你真的去了?是梨山村吗?”
“对,就是你的家乡梨山村。”云予说,“不过没用你的名义,用了我们公司的名义。”
陈明春脸上笑容一僵:“你不是说要用我的名义吗?”
云予笑了一下,但笑中掺杂着嘲讽:“你人都跑了,我怎么用你的名义?我总不能代替你签各种文件吧?”
“……”陈明春越来越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当时鬼迷心窍,背着云予悄悄找了一个各方面条件只比云予差上一点的女人,那个女人唯一胜在自己的性别上,但也是这点吸引了陈明春背叛云予。
他跟着那个女人去到h市,又勾搭上女人的客户——一个更年轻也更有钱的女人。
然而那个更年轻也更有钱的女人抱着玩玩心态,很快腻了,把他扫地出门。
他不得不重新寻找枝头。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起初过得很好,后来不知怎的,越混越差,甚至重新迫不得已重新把目标扩大到男人身上,可他对男人硬不起来,通常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他被甩掉、要么他在和对方上床之前先骗一笔钱跑路。
后来他决定靠自己,和一个半途认识的人搭伙开了一个工作室,最后工作室倒闭,他们非但没挣到一分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合伙人跑了,剩下没跑掉的陈明春被一群追债人盯得死死的。
如果他当初没跟着那个女人去h市,是不是他还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云予那么喜欢他、那么包容他,肯定心甘情愿养他一辈子。
这一刻,陈明春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在这一两年的经历里挑挑拣拣,把能说的都告诉给了云予,摘掉了他在男女堆里周旋的过程,添加了他和合伙人如何尽心尽力开办工作室以及挽救工作室的艰难。
云予耐心听着,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多大变化。
陈明春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云予,心里焦急万分,却不得不压着性子继续卖惨。
“哥哥,我也不想背上这么多的债,都是那个人坑我,要不是他死乞白赖地拉我入伙,我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我还计划等工作室走上正轨后,我就回来找你,买个大房子接你住进去,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陈明春的眼睛眨着眨着就红了,挤出一滴泪水,他哭得无声无息,就像往常任何一次哭泣那样。
以他对云予的了解,过不了几秒,云予的态度就会松软下来,过来摸他的头,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谁知等了快一分钟,对方都没动静。
陈明春抬眼看去。
只见云予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斜靠在座椅上的姿势,稳得跟泰山似的,别说过来安慰他,看向他的眼神里甚至浮出一丝明显的嫌恶。
陈明春:“……”
云予问道:“你一共欠了多少钱?”
陈明春赶紧回忆了下:“有三百……五百万吧。”
他以为自己的卖惨有了作用,特意把钱说高了一截,其实他的欠债只有不到五十万。
当然,还这五十万也让他够呛了。
“才五百万,就让你哭成这样。”云予弯腰拉开桌下的抽屉。
稳了!
陈明春心头狂喜,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
看这架势是要给他签支票吧?应该不是转账,转账的话得通过手机、电脑或者直接让秘书操作。
正激动地想着,云予坐起了身。
陈明春眼睁睁看着云予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了——十块钱纸币?
“坐公交车多少钱?”
“啊?”陈明春愣了一下才说,“单趟两块。”
“这是十块,你的路费。”云予起身绕过办公桌,把钱放到陈明春手上,“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专程过来跟我说了你失踪的原因,我心里的刺算是拔出去了,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好好挣钱,争取早日把那五百万还上。”
“……”陈明春看着手上的钱,表情近乎震惊。
云予不是喜欢他吗?
云予不喜欢他了吗?
这还不到两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