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洗澡换衣服啥的,一只手多不方便,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涅鹏一拍脑袋,主动请缨道,“频伽,不然这几天我留在庙里照顾您,您看怎么……”
“唉!涅鹏大哥你可是一村之长,平日里本来就公务繁忙的,怎么好麻烦你?”严初文说着看向我,“我看柏胤就很好。频伽是为他受伤的,他留下来照顾频伽也是合情合理。”
我一惊:“我?”
突然是突然了点,但……也不是不行?说到底,摩川确实是为我受伤的。
“我无所谓,你怎么看?”我视线转向摩川,询问他的意见。
“……”他拧着眉,沉默地提笔,字迹抖动地更厉害,一个“不”字才写一半,笔就被严初文抽了去。
“你少用手吧,就这么说定了。”严初文将那支笔小心放回笔架上,笑道,“别犟啦,好不容易有这么次机会,你就尽情使唤柏胤吧。不然等他走了,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涅鹏听了哈哈大笑,冲严初文竖起大拇指:“你是真朋友。”
像是真的将严初文的话听进去了,又或者实在盛情难却,摩川这回没再推辞,只是垂眼盯着纸上那写到一半的“不”字,将这事默认了下来。
涅鹏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说自己真要走了,不然路太黑不好走。严初文见状,也跟着起身要走。
双手撑在身后地面上,我冲他俩摆摆手,没有要跟着的意思。
“你俩放心走吧,这儿有我呢。”转眼间,我就已经很好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摩川撑着几面起身,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口,过了会儿,他回到大殿,看了我一眼,重新跪坐在蒲团上。
“这里不留宿夏人,睡觉,回去。”我支着下巴看他一点点在纸上写下字句,嗤笑一声,道,“知道了,不会脏了你的神庙的。”
我环顾四周,找着自己能干的活儿,见暖炉里柴火少了,看着是不够烧一整晚的,便起身主动说要去柴房拿点木头来。
摩川点了点头,任我去了。
我打着手电,小心翼翼推开柴房的门,那木门比十几年前更破了,还带着令人牙酸的异响,让人害怕它会不会随时倒下。
手电打在墙上,一排排木柴整齐地堆在墙边,我拿了一些抱在怀里,艰难地用手指夹着手机往回走。
好不容易回到大殿,摩川却不见踪影。
整个殿宇弥漫着一股木柴、酥油、熏香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我添完柴火,仰头看了会儿巨大的鹿神像,开始到处搜寻摩川的身影。
第一次进大殿时,黎央说过摩川日常待客、用饭都在这里,晚上休息就在边上的小房间,所以我没犹豫,直接就往那边去了。
红色的木门敞开着,垂落的珠帘后,不大的房间一览无余。
做满一整面墙,雕着精美花纹的衣柜;靠窗摆放,像榻又像沙发的单人床;书籍按从高到低排列的书柜;以及最让我感到震惊的,角落里挂满各种串珠和背云的挂衣架。
那琳琅满目的珠玉翡翠,不光是吸人眼球,连心都快要被吸过去了。
层禄人,层禄人……你们遇到我属实是你们的福气,但凡换个人,这一挂衣架的财富都足以让其铤而走险,杀人越货。
不过很快,我便被房间中央另一样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摩川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左手拿着件米色的翻毛睡衣,似乎正要换上。他背对着我,上半身的衣服堆在腰间,露出肌肉分明的肩背和一截半隐半露的窄腰。
昨天那根沾了血的青玉串珠已经被他换下,此时戴的是一串鲜红欲滴的珊瑚串珠,背后的背云也是用深红色的线编了各种结,嵌了白玉的。本该垂到更下面的长穗被衣袍夹住,不复往日规整,流苏像血一样散乱地流淌在他腰间,落在苍白的肌肤上,艳得让人眼花缭乱。
啊,层禄人,层禄人……我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地想着,你们都应该他妈的感恩我不是个真正的疯子。
你好好当你的频伽吧
掀开帘子,摩川听到响动停下动作,回身看来。
我大大方方站在那儿,目光毫不遮掩:“要帮忙吗?”
他想了一下,到底觉得一只手不方便,将衣服递给了我。
我的视线游走在他的胸腹。这家伙,一天到晚待在神庙里到底怎么保持身材的?我一周两次健身房都没他练得大,难道这方面也有种族优势吗?
胳膊穿过一只袖子,我挨近他,从他身后扯过衣服,指引着他穿过另一只袖子。
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彷如一股清泉,冲散了大殿内暧昧混杂的浓香,让人一下子都清爽了。
“这个要拿下来吧?”扣扣子前,我想将他戴的串珠取下来,才刚碰到,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拿到一边。
我会意退开:“知道了,不碰不碰。”
他自己将串珠取下,就那么随意地往床上一丢,过长的背云垂落下来,甚至打在了床架上,看得我心疼不已。
“你这些东西还是放放好吧,就这么放在外面……不大安全。”我望着不远处那一架闪耀,委婉提醒。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表情没什么变化。
睡衣的扣子是盘扣,他一只手不太好系,仍然需要我代劳。等系完扣子,我自觉后退,他腰带一抽,腰间那堆衣物便落了下来,堆在了地上。
跨出那堆衣物,他拿起床上一条同样是米色的裤子,看着我朝门口抬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我帮忙吗?”我装着糊涂。
他静静凝视着我,表情没有半分松动。
我举起双手,向门口倒退:“行行行,那我走了,明天再来报道。”
我替他将外头的院门关好,独自回了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