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走进去打量四周,回头看凌一,对方的眼神似她陈年春雪里见过的红狐狸,机灵狡黠。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凌一眨下眼睛,黑亮透彻的眸子露出一股能有什么坏心思的无辜。
“临近卯时,大小姐快歇息吧!”凌一后退一步,拉上了房门,悠哉悠哉下楼,她的房间在一楼,正对着院里的迎客松。
梳洗罢,钻进汤婆子暖好的锦衾中,凌一静听片刻,而后打个哈欠入睡。
辰时三刻,果真落了雨,原本睡熟的凌一应该不知,可谁让,大小姐扰人清梦。
“你故意的?”逸散的血腥气如此明显,苏安摸向脖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细长的血痕。
而凌一,此刻指尖一松,一枚指甲大小的红色甲片带着一道几近透明的琴弦,倏忽缩回紧覆在小臂上的木匣,手腕微动,薄薄一层木匣隐没在里衣的素白中,若不是红色甲片突兀明显,险些让人寻不着。
“大小姐真爱说笑,半夜袭人的可不是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苏安一时气结,恼怒地瞪了凌一一眼。晨间清冷,她本想往里贴贴,蓦地想起某人之前出手果断,眸中微带委屈的缩了缩。
到底只是大半的孩子,还不屑于藏心思,一张脸上,便能见喜怒哀乐。
“我房间隔壁是对回乡省亲的新婚夫妇。”
凌一乍还没反应过来,忽地瞧见大小姐难看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可对月起誓,我对大小姐可是忠心耿耿啊!”
“下雨了。”
苏安白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下雨天月亮也不出门。
不过看被里小小的一团,难免好奇,“你真的比我大?”她忽地拉过凌一的手比划,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刚待细究,掌中手被主人猛地抽回。
“自重!大小姐。”凌一恐怕苏安看出端倪,立马装作嫌弃把人往外推,“您这般出身的人,怎会懂我们的苦?三天两顿,要不是差点饿死,谁进宫当太监?”
“要不我怎么会羡慕人家身长八尺络腮胡魁梧?叹自己身量不足?”
说得跟真的一样,凌一自己都差点信了。
而当瞧见大小姐眼底的讶然和愧疚,凌一捂着胸口缓缓后倒,倚着内壁——抬眼的一刹那,自己良心好痛哇!
雨点敲击在游廊檐边,如珠串滑落砰击在石板,嘈杂而又奇异的悦耳。四周莫名静下来,心跳与雨声混合,几欲让人错乱。
“大、大小姐,您快回去吧,多歇会雨停了再走。”
“回去?回去听人家卿卿我我?”
习武之人六觉敏锐,对常人来说隔音较好的房间,她却总能听见窸窸窣窣。
“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凌一忽看见某人弯腰脱鞋,虚虚笑着,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去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