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姜几道在京都的一群纨绔子弟里有多么耀眼,就有多么让人嫉妒,陆平当年三次不中,在所有人的讥讽里有多么羡慕少年得意的姜几道啊。
可如今这朵枝头花也掉进了泥里,可以任人揉搓,多少人都想踩上一脚。
陆平的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侮辱,那目光与冯翊,与无数人一样,让姜几道眼里瞬间涌起赤红的愤怒。
“我是禁军都虞侯,虽然职位低微,可明镜司若要抓我也得拿出缉捕令。”
陆平却没把姜几道的话当回事,说:“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天之骄子吗?不过是禁军一个小小虞侯,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便是禁军指挥使在这里,也不敢对明镜司索要缉捕令。”
说话间,跟来的明镜司手下就要对姜几道动手,姜几道在冯翊那里积压了许久的恨意突地翻涌迸溅,他的手倏地握紧,脖颈间的青筋绷起,正在要按压不住心中的衝动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人声。
设计(二)
“陆大人真是好本事,抓禁军的人都不用搜捕令,这是目无王法,还是看不起禁军?”白子瑜的声音平和,但话里带着刀刃。
禁军都虞侯虽然是个低微武职,手里却也有百十名禁军力士,与平民到底不能一概而论。
陆平转身躬身行礼。
姜几道这时候看见白子瑜,突然就红了眼眶。
“先生。”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一份庇佑。
冯翊突然被白子瑜点名陪着巡视南城灾情,不想刚走到这边,就听见了里面大声嚷嚷长公主在河池被皇帝刺杀的事情。
“如今雪灾严重,百姓受困,道路封锁,明镜司和禁军若不能互帮互助,也不该这样相互攻奸,处处非要谁踩谁一头。”白子瑜身上披了件黑色夹棉的斗篷,上面又盖了一层薄雪,整个人只是站在那里,气质就更加矜贵。
“白相公这话说得奇怪,我这只是追查造谣损毁陛下清誉的人而已,如何能和整个禁军扯上关系。”陆平看了一眼冯翊,看破白子瑜在挑拨离间。
白子瑜闻言,问:“可那当真只是造谣吗?陆大人何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
这话一出,尖锐得让陆平不得不避让。
事实就是皇帝要杀归来功将,但戳穿这事儿就是大逆不道,明镜司只能把这件事往小了按,不让舆论继续发酵,哪里敢和当事人对峙扩大这种秘事。
陆平当然惜命,当下隻得狼狈离开。
“今日得罪了。”
姜几道接受他的道歉,看着这帮人气势汹汹地进来再在白子瑜的几句话里狼狈离开。
而那男人则怕出去被明镜司再请进去,便留在了院子里往角落里靠了靠。
“学生谢谢先生。”姜几道红着眼向白子瑜行了个长揖礼。
白子瑜缓步停在姜几道身前扶起他,看了看留在院子里还不敢走的男人,还没开口,那人就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