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穷苦人,靠着丹落姑姑在凤仪宫得脸,他才混到禁军副指挥使的位置。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他和白相公走得这样近,姑姑也会在凤仪宫难做。
可他想和白子瑜撇清干系,白子瑜却像是故意就是不放他离开似得。
一杯接一杯的酒不停满上,白子瑜屈尊降贵不停地劝酒,可她自己却隻偶尔才喝上一杯。
冯翊察觉后,便不停推脱,直到后来白子瑜也跟着他喝起酒,他才放松了些警惕。
直到这人喝得昏头涨脑,舌头都不听使唤,白子瑜才放人离开。
“大人,小人……得走了。”冯翊是个谨慎的,醉意上头不忘此地不宜久留。
白子瑜看见他一脸醉意,才喊楼下喝酒的禁军力士送冯翊回家。
这个时辰满楼都是宾客,且都是富绅与世家,看见白子瑜带一群禁军进了矾楼,又亲自送冯翊离开,都认为这两人交情匪浅。
毕竟那原来的禁军都指挥使姜湛可是当时国舅府出来的,也没见白子瑜和禁军扯上过什么关系。
鲜少出面与人应酬的首辅大人,能请毫无出身的冯翊上矾楼畅饮,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姜几道和秋白跟着白子瑜往外走,在众人的各种目光里心思百转千折。
出了矾楼,白子瑜身上沾染的酒气瞬间就被寒风吹散了。
姜几道伸手扶她上马,和秋白一起跟在白子瑜两侧。
他们身后,还隐藏着师正杰安排的暗卫,只是姜几道并不知情。他记着叶冬刺杀白子瑜的事,这会儿见白子瑜身边只剩他和秋白,不由得格外警醒,有心守护跟前的先生。
夤夜风寒,离开了城北的张灯结彩,越往南,路上就越发清冷,直到最后没了人烟,姜几道才开口:“先生为什么要和冯翊喝酒,您明知道他曾有心杀您。”
白子瑜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说:“这个问题,冯翊应当能明白,太后应当也明白。”
“这不是招揽,也不是想套他什么话,就只是想让太后娘娘看看,她的人既能奉命杀我,也能和我一同畅饮,醉酒而归。最简单的挑拨离间,吓一下冯翊,挺有意思。”
姜几道看见白子瑜侧脸的笑意,不知为何,想到了冯翊刚才路都走不直还在提防白子瑜的模样,他不觉也笑出了声。
“原来先生也是眦睚必报的。”
白子瑜似乎是因为沾上了矾楼的酒水,本是淡泊雅正的人,这会儿竟带上了几分尘世里的烟火。
“禁军的冯翊还会顾忌你毕竟得过凤仪宫的恩宠,他不会太为难你。”
白子瑜的声音像是和缓的河流,从来都不曾湍急过,总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和。
“但明镜司今日来者不善,不像是有顾忌的样子,你当明白太后娘娘对你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