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失策了,她壮得像头牛。
刘元乔歪在靠枕上神思倦怠,眼看就要到关陇郡了,她还没生病,看来生病的计划会落空,她只能另寻他法,可是还有什么能够拖延时间的方法呢?
“君侯,”春芜端了一方漆盘进来,漆盘上放着一壶酪浆,“蒋丞相方才来问君侯安,婢子推说君侯在小憩,将丞相糊弄回去了,丞相离开前告诉婢子,今日傍晚便可到达关陇郡,这是丞相回去后命人送来的酪浆,君侯可要饮些?”
刘元乔抬眸看了一眼那酪浆,摆摆手,“喝不下。放那儿吧。”
春芜见状将漆盘搁在旁边的案几上,忧心衝衝地小声对刘元乔说道,“君侯,蒋丞相来请安,您十次有九次不见,婢子怕丞相已经起了疑心。”
刘元乔哼唧一声,捶了捶自己的背,春芜急忙上手替她按压痛处,按了一会儿,刘元乔翻身坐起,安慰春芜,“你放心,他没起疑心,不然也不会今日便急着进关陇郡。他这是想早日将吾交到关陇王手中,他也好早日脱身啊。”
“那等到进了关陇郡之后,君侯有何打算?”春芜是知道刘元乔想用病拖延的计划的,无奈翁主体魄强健,一直到现在都没病,计划才耽搁了,“婢子曾听说那关陇王是个铁面无私的,君侯入了他的辖境,恐怕计划便再难以实施。”
“关陇王叔啊……”刘元乔叹了口气,关陇王是她父王的庶弟,长期以来一直驻守关陇,几年才能在正旦夜宴上得见一回,就仅有的机会照面来看,这位王叔是个冷面硬心肠。
她犹记得,十岁那年和父王母妃以及阿兄一起入宫探望阿姐,彼时关陇王叔带了自己的长子刘元慎回京述职。刘元慎那时六岁,四肢都被绑上了几斤重的沙袋,说是锻炼他的体魄,冬日里衣裳本就穿得多,再加上四个沙袋,刘元慎走得脸色发白,关陇王叔却连眼都不眨巴一下。她看不过去,偷偷将堂弟拉到别人看不见的角落,用金簪戳破了沙袋,结果被王叔发现,还以为堂弟偷懒,寒冬腊月地就让一个六岁的孩子跪在雪地里思过。
要不是帝后说情,恐怕王叔能让自己的长子在雪地里跪一夜。
现在想来,刘元乔还瑟瑟发抖。所以到了关陇王叔面前,别说她病了,就算她命在旦夕,恐怕这位王叔也是无动于衷,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噫,”刘元乔缩缩肩,“罢了罢了,另寻他法吧。”
接下来的一路未停总算在傍晚前赶到了关陇。
关陇王早派了世子在关陇的交界处等候,一见到关陇王府的人,蒋名仕就迫不及待地将人交给他们,然后借口出来已久,长安事务繁杂,案头公务恐已堆积如山,立时便调转马头往回走。
刘元乔透过马车车窗悄悄启开的一条缝隙往外看,只看得见蒋名仕跑马溅起的尘土,“……”
原来不仅她怕蒋丞相,蒋丞相也怕她啊!
“堂兄,”关陇王世子刘元慎驱马行至车窗边,朝车窗边抬手见礼,“一别数年,请堂兄安。”
刘元慎是关陇王世子,论品阶比承平侯还高了半级,但他却不论品级,对马车内的人见以长幼之礼,并未因对方是一男子却要出塞和亲而有所轻蔑,刘元乔心中暗暗称讚,她赶忙执起绢扇遮住自己的脸,遮好后春芜才替她打开车窗,透过绢扇,刘元乔隐隐约约看见了坐在马上的挺拔身躯,她这个堂弟小她四岁,今年便是十三岁吧,十三岁的年纪,关陇王就放心让他独自带军出来迎接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