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上燕祁的视线,刘元乔情不自禁偏过头,她又难过又后悔。难过自己雪上加霜的处境是加定了,后悔方才不听春芜的话披上披风,更后悔做了步行穿越中庭的决定。
有什么好求证的。
刘元乔在心中默默嘲弄了自己一句。
燕祁负在身后的双手手指曲了曲,若无其事地走下台阶,来到刘元乔面前,“怎么回来了?”
刘元乔单手压住被晨风微微吹起的袖口,“比起廓山,吾还是觉得王庭安全些。”
燕祁充满歉意地望着刘元乔,“是本王思虑不周,让君侯受惊了。”
刘元乔该压为抓,五指弯曲,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淡淡道,“王汗的援军来得及时,吾并未受伤。”
燕祁本想问“你眼睛怎么又红又肿,被什么熏着了”,闻言一顿,改口道,“既然回来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刺客的事,本王会处置的。”
“嗯,多谢王汗。”刘元乔目不斜视,转身拐上另一条路,回后帐的路。
刘元嘉离开吕阳县那一日,刘遂站在城楼上送他。
刘遂的左右心腹直到现在也不知晓刘元嘉的存在,他们只是以为太子殿下登上城楼视察民情来着。
刘元嘉离开吕阳之后,刘遂又在吕阳多待了两日,待吕阳的形势彻底稳定下来,才下令返回长安。
来时浩浩荡荡的队伍,被太医令假传谕令带走了一大半,如今离开,身边只剩下七七八八几个心腹。
不过对刘遂而言,足够了。
此番他从吕阳功成身退,天下人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怕那幕后之人在路上伺机动手,只要对方敢再出手,他一定能将暗处的鬼魅揪出来。
刘遂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长安,人还未来得及回东宫,干武帝身边的范常侍便带着口谕将他截到了宣政殿。
刘遂一路走一路咳,范常侍忍不住询问道,“殿下怎的还未好全?”
“哪能啊,若是没好全,孤怎敢离开吕阳,不过是路上呛了风罢了。”刘遂平静地向范常侍问候了帝后的身体,待范常侍告诉他王皇后前往上林苑将养时,眉头皱了皱。
不过一瞬,刘遂又恢復了平静。
经过吕阳一事,他明白京中的形势比他想的还要严峻得多,除了他以为的那些对手,还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想要他的命,又似乎不止想要他的命。
他清楚,现在什么都急不得,急了,便会自乱阵脚。
等到了宣政殿的殿门口,范常侍躬身请道,“殿下请进。”
刘遂不慌不乱,抬脚迈了进去。
干武帝会有什么反应,会问什么,说什么,他该如何应答,早在回来的路上演练过无数次了。
今夏虽然比往年要热上许多,可一旦过了立秋,热气便一夜之间从人间消失,日光还是有些刺眼,可照在人的身上,似过了一遍筛子,将逼人的热气筛了个干净。
暖而不热,是秋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