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陛下宣召。”范常侍站在高台下行礼,“请王上即刻前往宸极殿。”
刘伉在此等候多时,他早知今日父皇会宣召他,既不紧张,也不畏惧,他相信自己能够活下来,能够全身而退。
“儿臣,领旨。”
宸极殿中燃着龙涎香,干武帝端坐正殿闭目沉思,刘伉一入殿,殿门便从身后合上了。
此刻殿中只有他们二人。
刘伉缓缓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千秋长乐。”
干武帝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入定一般。
刘伉伏倒在地,安静地等待着。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到许久,等到殿中龙涎香的香气都快要消散殆尽时,上首端坐的人终于开口,“你有什么话对朕说吗?”
刘伉撑着发酸的脊背,微微抬头,“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啪”,一封木简扔过来,堪堪砸在刘伉的膝上,干武帝怒道,“你自己做的事,敢做不敢认?!”
刘伉忽略膝上的阵痛,俯身捡起木简一目十行地看完,看完后,心中便有了底。
正如梁夫人暗中派人通报的那样,廷尉结案书上隻说王太医家族买通刺客暗杀太子,傅夫人误入崇德殿才会被杀,其中未曾提过他一个字。
“请父皇恕罪。”多余的,他一个字都不说。
干武帝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怒指同昌王,“你可知朕为何要廷尉抹去你利用傅婵湘之死嫁祸太子之事?”
刘伉一声不吭。
“朕是看你母妃死得可怜,若非你想嫁祸太子,你母妃也不会因为被你散播的消息误导去和太子对质,也就不会被刺客误杀!”干武帝深吸一口气,“你母妃的死皆因你而起!你也算自作自受!”
听见这话,刘伉心中嗤笑。他清楚地知道那王太医是谁的人,更知晓是谁在王太医告老还乡的路上暗杀了他,还不是他眼前的这一位天子!这么多年,他的父皇借着他的名义做了多少事他不是不知道!太子死了或是被废黜,对谁最有利?在朝臣看来当然是对他这个同昌王最有利!他此局谋划不成,本来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若真想保他,至少也会正正经经走廷尉审案的章程,耗上十天半个月再结案,这样才是真正洗刷他的嫌疑,如今隻用了一天就结案,他的父皇是生怕朝臣看不见他!所以他不会被三言两语所迷惑,父皇抹去他的痕迹,看着像在保他,实则是想坐实他夺嫡,然后身为天子的父皇不愿皇室丑闻外扬,更惑于慈父之心,这才饶恕他一回!如此一来,王太医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同昌王的人!
“儿臣惶恐。”刘伉顺势伏在地上,“请父皇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