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没有刻意去揪刘元乔话中的漏洞,顺着她的话说道,“看来翁主还对本王没有亲自迎亲的事耿耿于怀。”
刘元乔面色一变,她早该知道自己在燕祁手底下从来都讨不到什么好处,回回输给她却回回都不长记性,她差点恼羞成怒,“妾岂敢。”
“岂敢?”燕祁深表怀疑,“可是阿娘说,女人说岂敢的时候就是敢,说不想的时候就是想,说不愿的时候就是愿,本王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等到刘元乔从王帐落荒而逃,她才觉出不对来。燕祁三岁就去了长安,她阿娘什么时候对她说的这个?她去长安之前?左夫人会对她两三岁的娃娃说这个?
该死,她又被燕祁给骗了。
同昌王刘伉在封地大建府邸的事通过刺史的手传至长安,干武帝不仅不斥责刘伉奢靡铺张,反而赏了他十箱金银器皿,给他未来的府邸添置家用。
上林苑之行,朝野上下流言暗起,都在传同昌王失了圣心,然而等到十箱金银器皿一出长安,流言的方向便发生了改变。
天下有心攀一攀同昌王这一座登云梯的人接连不断地来到同昌,向同昌王递上自荐书,以求能够成为他的门客。
王侯养门客在大魏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同昌王对前来投奔自荐的门客无一受之,说什么自己的府邸隻养乐师,不养门客。
一开始,大伙儿都以为同昌王是看不上前来投奔的这些人,在等一位真正的有才之士,可旬月过去,被他拒绝的人越来越多,那位大伙儿臆想中的有才之士也没有出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同昌王说的都是真的,抱志而来的学生儒子又纷纷抱憾而归。
同昌王府不收门客,却收工匠。能筑台者,收;能侍花者,收;能掘池者,收;能雕画者,收……一时之间,同昌王府中皆是一些有着一技之长的工匠。
繁华的王府正渐渐如刘伉想象中的那般建造,他对王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十分上心,处处斟酌,时时过问,而这一份闲情逸致,引起了梁少姬的注意。
身为同昌王妃,梁少姬要随刘伉就藩,替他打理府中一切大小庶务,然而在建造王府这件事上,所有的事项都由刘伉亲自调配处理,梁少姬没能插得上半分。
梁少姬不相信刘伉转了性子,对那至尊之位灭了心思,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倒更像是一种遮掩,一种处于下风之时的权宜之计。
可刘伉太过谨慎,她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刘伉的不轨之心,这让她感到恐慌。她在上林苑故意引导刘元乔发现刘伉和梁璧青的私通,本以为太子会一击必胜,谁知道最后是那样的结果。她尾巴扫得干净才没让梁璧青揪出破绽,否则如今她怕是早就像傅婵湘一样“暴毙而亡”了。
既然她已经决定站在刘遂这一方,且将刘伉最大的把柄交给了刘遂,那么她就只能助刘遂将刘伉和梁璧青彻底扳倒,刘伉和梁璧青不死,死的就会是她,是整个梁家。她是想当皇后,可在命面前,凤位也没那么重要。
梁少姬思虑片刻,问身边的婢女,“王上此时在何处?”
“回王妃,王上在同工匠谈论扩建花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