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冻泉的另一个奇特之处,”燕祁指着绿色的那一半着意提醒道,“你每日泡温泉时,记得别往左边去,你所看见的绿色这一边,是冷泉,只有蓝色那一面,才是温泉。”
刘元乔一副“少诓我”的神情,“这如何可能?”
“为何不可能?”燕祁随手摘下两片叶子,顺着新凿出来的石阶而下,用叶子在左右两边各取了一捧泉水回到刘元乔身边,“试试。”
刘元乔先沾了温泉水,又沾了冷泉水,惊讶道,“还真是如此。”
“骗你作甚,”燕祁俯身再次叮嘱,“可记得了,别往左面去,只有温泉才对你的腿伤有效益。”
“知道了,”刘元乔嘟囔道,“妾又不傻。”
燕祁直起身,定定地看着刘元乔的发髻。是不傻,虽然常做傻事,可在一些事情上却警觉得很,否则她也无需大费周章地想出这个法子将她带出日曜宫。
“你记着,每日巳时至午时下温泉,至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别为着贪舒服就在泉里待久,泡久了也不好,过犹不及,”燕祁推着刘元乔往回走,“泉边的小院只有你、乌玄还有春芜和秋芃,看守的士兵都在谷外,不会进到这里来,本王将右军副将留在这里听你调遣,有事的话用骨哨唤他……”
燕祁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许多,听得刘元乔惴惴不安,她反身按住燕祁的推轮椅的手,仰头郑重其事地问她,“燕祁,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祁脚下一顿。
她唤她燕祁,而不是王汗,她自称我,而不是妾,这意味着她真的在着急,她慌了。
“没有。”燕祁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可你一点也不像无事的样子,”刘元乔眉眼之间愁云惨淡,“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在,在……”
在交代遗言。
但是这话刘元乔不敢说出口,她怕有言灵。
“翁主多虑了,”燕祁面上一片轻松之色,“翁主初来乍到,又从未来过日曜城,本王怕你一人在此觉得不适应,这才多交代了些,翁主不怪本王将你丢在此处便好。”
这是燕祁会说出的话吗?
刘元乔觉得不是。燕祁一直都在试探她,恨不得按着她的头让她承认她替刘元嘉出嫁,又怎会说出“翁主初来乍到,又从未来过日曜城”这种话,她直觉,燕祁在安抚她。
“真的?”刘元乔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那么王汗能否告诉妾,为何从七日前开始,妾再也没有见到过新鲜的焉支花?”
“翁主不是不喜爱焉支花吗?”听上去燕祁对刘元乔的话十分意外。
“妾,妾只是觉得奇怪,王汗忽然开始做一件事,又忽然不再做了,妾总归是要问一问的。”刘元乔回过身,目光从两旁的杜鹃上胡乱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