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那天下第一,也配不上这柄王越剑。
眼前浮起一抹白衣人影,李长安明知那人就在不远,但她不敢抬眼去看。看一眼,便生怕冒出那个深藏在心底,从不愿深思的念头。
洛阳收敛了看戏的心思,眉头浅皱。她知道李长安应付这些初入江湖的宗门弟子绰绰有余,打从一开始便只打算收拾这帮目无王法的水贼,余下的恩怨情仇也好,江湖规矩也罢,她都不愿插手。但依着眼下的情形来看,李长安似起了别样的心思。
相识以来,洛阳便一直有疑惑,李长安身为世间唯一的女子剑仙,却从不见她的佩剑。兴许是被封崖下时让人强取豪夺了去,毕竟是李长安的剑,哪怕只是一柄连柴火都劈不开的钝剑天底下也大把有人一掷千金。又或许是人们常言的玄妙境界,置身武道巅峰的李长安早已不需要身外之物,这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皆可成为她手中的剑。
但从那女子口中说出王越剑时,洛阳便知,事实并非如此。
李长安捏着剑尖的二指沿着完美无瑕的剑身划过,轻声道:“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
修长的手指在剑身中间停下,与“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同名的女子面色惊惧,手中王越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插在篝火中颤抖嗡鸣,好似活了一般。
李长安顺其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的老茧上摩挲,轻声笑道:“这剑不是你的,你也应当知晓,即便你成了剑魁,到时候你那小师妹便只能做你的侍剑,哪怕她是你师父的独女。”
杜康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长安,李长安一把抓过她的肩头,附在她耳边隻用二人能听清的嗓音道:“这便是你们剑冢的宗规,你恨是不恨?”
杜康一愣,有些神情恍惚的道:“我心甘情愿,与你何干?”
这些事,在八岁那年踏入枯剑坟时她便知晓,若不是她天资不凡老枯主怎
会留她在陆双双身侧做侍剑?那丫头是个鼻涕虫,缠人精,成日跟在她身后师姐师姐的叫唤,可当有一日这烦人的丫头肩负起剑冢的期望,去往枯剑坟时,她反倒不曾觉着有一丝轻松惬意。就当做是为了再听那丫头唤她一声师姐,她也心甘情愿将自己锁在那满是剑尸的枯剑坟上十几年。
“师姐!”
李长安的手不知何时抚在杜康的头顶,她听见身后那声熟悉的哭腔,嘴角微扬。
“总是让我做恶人,我也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