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苦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隻得在床沿坐下,不看哭花脸的少女,低声道:“怎么,你以为是我师父?”
洪秀儿喝着水,没有吭声。
李得苦暗自叹了口气,难怪不让谢时碰,原是不想让师父瞧见她与旁的男子亲近。同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这点小心思倒不难猜。但要猜师父的心思却比练剑还难数百倍,李得苦想不明白,既知晓洪秀儿的小女儿家心思,为何不干脆将女子身份告知?
就凭李得苦在流沙城摸爬滚打的几年经历,自然想不到洪秀儿知晓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下也只是信任师父,不说自是有不能说的缘由。
但这算不得秘密的秘密,却让李得苦抓心挠肺。
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旦有了心上人,心思便极为敏锐。见李得苦独自唉声叹气,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得苦,你师父……其实,是不是已有了心仪的女子?”
李得苦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你不伤心了?”
洪秀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宛如百折不挠的勇士,忽然就豁达了。挪了挪身子,坐到了李得苦身边,老气横秋道:“害,哪儿能不伤心,可光哭有何用,哭着哭着就能令你师父回心转意?我爹在训斥帮里那些吃不住苦头的年轻弟子时,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告诉你啊,女儿泪才金贵,头一回哭那是惹人怜,多了便是讨人嫌,日后再哭的如何惨,都不会有人心疼。你懂不懂啊?”
李得苦呆若木鸡的摇了摇头,只是问了句:“你没醉?”
洪秀儿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当然醉了,这不又醒了。”
李得苦谢绝了青年剑客的好意,从客栈出来,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虽耽误了些功夫,但师父一定在等她。她不自觉的往肩头摸去,想扯一扯负剑的绳子,哪知摸了个空。而后暗自好笑,送洪秀儿回客栈时,古剑放回了师父那。
欲要叹口气,李得苦忍住了,这一夜闹心事足够多了。洪秀儿的言语,犹在耳畔萦绕不消。
临走前一刻,洪秀儿讲起了往事,说她儿时出城骑马,那马性子烈,但生为马背上的儿女哪有惧怕的道理。马儿越是烈,越是勾起了她的争强之心,也不顾爹爹的嘱咐,独自跑出去老远。那时谢时尚未入帮,老马叔被落在了后头,北契女子性子再如何刚烈,她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怎敌得过一匹成年烈马。直到手脚酸麻,几欲拽不住缰绳,她才开始害怕。就在她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位俊俏的白衣公子,一跃上了马背,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几下便製服了烈马。
听到这,李得苦算是明白了,洪秀儿为何会对师父一见钟情。
后来,洪秀儿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后来爹爹打听了许久,才再两年后得知,那白衣公子从中原来,前往君子府寻仇,结果不自量力,死在了门前。就死在白日里,洪秀儿曾站着君子府的大门前,那块匾额之下。
从那之后,洪秀儿就对中原来的男子格外有心,瞧见
样貌英俊的便忍不住芳心暗许,但皆是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