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无奇本想当做没瞧见,这姑娘不去寻掌教师父的晦气是好事,可若惹恼了李长安,怕是武当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念及此,走出去几步的中年道士返身折回,苦口婆心道:“林小姐,听贫道一句劝,趁着风雪未来,赶紧下山去吧。”
昨日李长安在大广场上当着众人的面,托林白鱼给山上所有女冠传话,请她们择日下山。如林白鱼这般生来便带傲气的官宦女子自是不会照做,可当时就在林白鱼身后的几个女子一字不漏的听了去,私下里一传十,不知晓的也就都知晓了。但吏部尚书的女儿都没下山,她们这些州郡官员的女子哪敢轻举妄动。
林白鱼不为所动,隻淡然道:“马道长懂天象,可测风雨?还是说,此风雪非彼风雪?”
没仙气更无胆量的中年道士偷偷朝后山瞥了一眼,好似生怕谁人听见一般,小声道:“观天象不敢说,在山上待了十年,何时有风雨还是知晓的,过两日定有一场大雪,到时林小姐想下山都下不成了。”
在山上这些时日,素来待人亲和隻寻掌教霉头的林家小姐忽然生出一股怒意,转头望向中年道士,皱眉道:“我为何要下山?李长安说什么我便得照做,她是一山之主,还是一朝君王?”
马无奇吓的肝胆俱裂,几欲转身就跑,恨不得扇自己几嘴巴,时不时朝后山瞥两眼,哭丧着脸道:“我说林大小姐,您与那李长安置什么气,她让你们下山也是为你们好,武当山缺这少那的,哪有京城府邸住的舒坦。再说,北雍是李长安的地界,您在这儿与她计较岂不是自讨苦吃?”
寻常女子听到这兴许已有些动摇,再不济心中也有了一番权衡,可生在书香门第,自幼在仁义礼智信的圣贤教诲下浸染的林白鱼却未有丝毫动摇。
她大义凛然道:“北雍如何,武当又如何,便无王法了吗!燕赦大将军尚规行矩步,她李长安凭什么一手遮天!”
马无奇惊的目瞪口呆,正不知所措间,便听山坡下传来一声讥笑。
“就凭我眼下宰了你,姜家女帝也不敢拿我如何。”
林白鱼猛然望去,便见一袭青衫负手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段婀娜的美艳女子。
隔着老远,莫说李长安,便是境界犹在洛阳之上的蒋茂伯也不曾听清山坡上的二人为何争执,但从二人的神情中却不难猜出言谈的内容。
离开了父辈靠山,孤身一人来到武当山的林小姐显然拎不清眼下的情形,不若见着杀人
不眨眼的女魔头早该服软示弱了,而不是面不改色,信誓旦旦的道:“我不信。”
林白鱼相信李长安什么龌龊手段都敢使出来,但其中不包括杀人,尤其是玩笑一般杀一个朝廷命官的女儿。
李长安勾了勾嘴角,一面挽起袖口,一面笑道:“要不咱们试试?”
一道圆润的身影横在了二人中间,马无奇讪笑道:“李姑娘,看在小道的脸面上,咱们有话好好商量,如何?”
谁知,李长安半分情面不给,道:“马道长,你哪来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