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沉默了半晌,李长安这才得空打量了一眼一直在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武陵王郡主。姜孙信似察觉到了李长安的目光,抬眼与她对望了一瞬,继而又垂下眼帘,微微倾身道了一声“见过李姑娘”,娇柔温婉,大方得体,与姜岁寒简直云泥之别。
李长安对这个小姑娘印象一直就很好,可以说是姜家里唯一一个让她不讨厌的人,最紧要的是,姜孙信聪慧且很有自知之明。兴许是家中有个不成器的娘亲的缘故,姜孙信自幼便懂事的早,有着远超同龄女子的心智,却行事低调,并非藏拙,仅是不露锋芒罢了。如此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
李长安看着比姜岁寒更适合做公主的年轻女子,微笑道:“听说姜凤吟在东门外截了龙撵,就把你独自一人丢在这虎狼之地,自己回扬州潇洒快活去了。不过眼下看来,倒也无需旁人替你操心。”
姜孙信仍是初见时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好似无论在哪里,都不能磨去她那份深藏若虚的锐气。只听她嗓音婉转道:“多谢李姑娘挂念,姜孙信在此替母亲为当年之举给姑娘赔个不是。”
李长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大可不必,姜凤吟那时也算为我摆平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功过相抵,谁也不欠谁的。我只是好奇,当时你如何知晓洛阳的身份?”
姜孙信不躲不避,直言道:“母亲告诉我的。”
李长安隻思量了片刻,便道:“原来如此,那枚玉戒指……”
姜孙信缓缓抬起眼帘,不深不浅的看了李长安一眼,不失仪态的笑道:“日后自会知晓。”
回过神来的公主殿下听的云山雾罩,悄悄拿
手肘碰了碰姜孙信,掩耳盗铃的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姜孙信转头柔柔一笑,带着几分宠溺道:“没什么,一些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
好奇心极重的公主殿下自是不肯放过,言语要挟道:“那我也要听,不然这几日我都不来找你玩儿了。”
李长安听了隻觉有些好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耍这套小心思。没成想,素来端庄稳重的姜孙信竟是无奈求饶道:“好好好,得空我便都说与你听。”
李长安看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即便舒展开,笑道:“我说这丫头怎比之前更无法无天,原来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姜孙信笑了笑,倒也不反驳。姜岁寒拉着她的胳膊,好似找到了靠山,得意洋洋道:“表姐比我年长,自然宠着我,哪像你,半点不知心疼人。”
李长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表姐,更不是你父皇。”
姜孙信忽然莫名其妙接了一句:“是皇姨。”
李长安兀然瞪大了眼,一脸震惊。
姜岁寒满脸狐疑,追问道:“什么皇姨?嫁去徐州的承阳长公主前些年不是病逝了,你母亲是女亲王,哪来的皇姨?”
李长安在姜岁寒望来时,已面色如初,也莫名其妙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上哪儿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