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重明一拳紧握,沉声道:“那也得问天下人答不答应!”
就在双方逐渐剑拔弩张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老道士咳嗽了两声,劝慰道:“王爷息怒,王爷有所不知,他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手足情谊颇深,难免怒急攻心,一时衝撞了王爷。还望念在元掌门与白鹤的师门情分上,且饶过他这一回。”
李长安愣了愣,看着这个该喊一声师伯的中年道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元重明重重冷哼一声,起身道:“王爷想在上山待多久,便待多久,只是莫怪贫道待客不周!”
言罢,便拂袖离去。
出了正堂,元重明在廊道拐角处停下身形,转头望了一眼山顶,轻声道:“她北府军的五万人命是人命,小师妹一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李长安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而后走到陈汝言身侧坐下,不等陈汝言张口,便道:“道长无需多言,此事本就无对错之分,唯有因果相报,我也正是为此而来。若有朝一日,我与元掌门刀剑相向,还望道长莫要阻拦。”
陈汝言叹息一声,“就算你死在元重明剑下,他也不见得领你这份情。”
李长安苦笑道:“本该如此。”
陈汝言微微摇头,“错了,修道之人执于杀念,终毁道心。万事皆有对错,只看错多错少。你若隻为私仇,北府军那五万冤魂得以平反昭雪,白鹤却是枉送性命。你若为中原百姓守住古阳关,兴许世人记不得你李家,你师父却死得其所。是非对错,不过在一念之间。”
李长安沉默良久,缓缓道:“可天下这么多人,为何她偏偏该死,王朝不乏忠臣良将,又为何偏偏是我李家,道长,天道不公,何以替天行道。若修道之人当真六根清净,这些年道长又为何云游四方,不肯归山?”
陈汝言,默然无言。
李长安站起身,再度朝这个将怨恨埋藏在心底一甲子的老道士深深一揖,洒然离去。
陈汝言独坐了许久,直到一缕灯火照入堂内,他才如梦初醒,不由得自嘲一笑,“哪里是什么对错,说来说去,不过一个情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