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摊开手,默然凝望。而后她起身下床榻,从随身行囊中翻出一个色泽陈旧的木盒,将木牌放入其中。
陆沉之捧着木盒良久,才轻声道:“你可曾想到有一日,你我再相逢,竟是在战场上……”
山阳城城头上站着四人,其中腰悬黑白双剑的白衣女子最为惹人注目。
女子身侧的白头老者身形魁梧如白猿,他瞧了一眼另一边的中年儒生与佩刀男子,笑眯眯道:“殿下何必亲自来督阵,有楚寒山吴侍卫再加上老臣,那八万小崽子塞牙缝都不够,楚先生你说是不是?”
风流不羁的中年儒生但笑不语。
前段时日不惜千里跑去修鱼城,尚未出刀便败在韩高之手下的吴金错一手按在刀柄上,神情好似一潭死水,不见颓败亦不见蓬勃,隻淡然道了一句:“老将军,卑职眼下在军中就职,不是宫中侍卫,而是您老的副将。”
老者鼻孔出气,双手环胸道:“吴金错,你这四品副将可是殿下给你讨来的,要不然就凭你父辈那点芝麻军功,在宫里讨个差事容易,要想入军营,不拿出点真本事,给老子提刀都不配。”
吴金错嗓音不大,平淡道:“给卑职八百陌刀骑,今夜就去商歌军营杀个来回。”
老者哟呵一声,尚未开口就被中年儒生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楚寒山微笑道:“有自信是好事,切记莫轻敌贪功,八万大军若是任由八百骑便能杀个来回,那位白将军也太不济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女子开口问道:“老将军,楚先生,以二位之见,此战胜负几成,要打多久时日?”
白猿老者沉吟片刻,正色道:“回殿下,并非老臣妄自菲薄,白起此人最擅用兵,昔年北边几场一锤定音的战事皆是以少胜多,比起北雍四王将的宁折曹十兵等勇将,白起在兵策上更胜一筹。而且此人武艺不低,当年枪仙陆守一人可战五百骑,这个最得意的大弟子怕是早已青出于蓝。”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那好,此人若出战便交由我。”
白猿老者愣了愣,指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吴金错道:“这怎么行,殿下督阵已是不妥,放着这些个年轻小伙子不上阵杀敌,哪有公主殿下亲自下战场的道理!”
楚寒山瞧见余祭谷递来的眼神,笑着道:“老将军所言极是,更何况商歌扬幽两州藩军赶赴援兵,微臣若是那位白将军,在未拚掉我军大半兵力前,绝不会损耗自己麾下战力。眼下咱们的优势仅在于对方不清楚陌刀骑的人数,若不出意外,这将是一场攻坚持久战,何时动用陌刀骑,便是这场战事的胜负关键所在。不仅殿下不可轻易出战,就连老将军亦不能率先压阵,如何打压敌方士气,就看吴副将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