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他禄堂生要陪陛下走的路,将满是鲜血与白骨。
这个念头刚起,禄堂生便吓了一跳,先帝最是忌讳宦官干政,以后再不能有这种念头,安心伺候在陛下左右,陛下说什么奴才隻管做什么便是。
咽了口唾沫,稳住心神,禄堂生赶忙抬脚追上去,却见跨出门槛的主子脚下一顿,停住了身形。再定睛望去,禄堂生心中又是一揪。
挡住姜岁寒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一母同胞,曾经的四公主,如今的长公主姜松柏。
姜松柏满目关切,上下打量了自己姐姐一番,小声责备道:“说了夜里我来替你,就是不听,累坏了身子,明日哪还有精神主持大典。”
姜岁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两日里外都是你在操持,光礼部就去了十几趟,我就是跪着什么也没干,能累到哪里去,倒是你好生回去歇着,明日大典还得你多费心。”
姜松柏微微蹙眉道:“你与我客气什么,父皇既未下旨封王,便是有意让我留下来帮你,岁寒,你记住,你我不仅是同胞手足,我也是你的影子,你能做的便由你去做,你做不来的我便帮你做。”
姜岁寒抿着唇,默不作声。
禄堂生小心上前,低声提醒道:“陛下,武陵王想来已在入宫的路上了。”
姜岁寒轻轻嗯了一声,“朕知道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姜松柏却半步不让,嗓音冰冷道:“她来她的,让禄貂寺去迎便是,陛下去作甚?”
姜岁寒别过脸道:“我……朕去迎一下皇姨。”
姜松柏盯着她看了半晌,始终不曾四目相对,最终妥协道:“臣替陛下去,也不算失了礼数,禄貂寺,把陛下扶进去歇息。”
看着姜岁寒进了殿,姜松柏眸底的寒光一闪而逝,转身离去。
今日先帝出殡,按照旨意一律从简,文武百官皆披麻戴孝静候在太和宫前的广场,左侧队列站着当朝四位身份最为显赫的亲王,而最前头的便是武陵王姜凤吟。与先帝同辈份的亲王中隻剩下这么一位,理所应当得此待遇,与之对面而立的则是满朝文武,隻是最前边空留下一人位置,并非与姜凤吟齐头并列。群臣百官心中都明白,那个位置是留给谁的。有人觉着是故去的首辅大人也好,是即将名满而归的太学宫大祭酒也罢,终归都是留给百官之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