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不得见兵刃,站在四位亲王之后,那个曾经最受先帝器重的玄甲将军今日未带上那柄从不离身的墨枪,但丝毫不妨碍他与众不同的大将风采。对面腰间少了酒葫芦的卢家斗酒默然收回目光,一个不安分的女王爷,一个忠国不忠君的大将军,往后的朝堂定不会寂寞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瞧见四王同殿的景象,做臣子的也不算白活了。”
身侧的六部尚书林杭舟一时感慨,话音刚落,卢八象偏过头,从袖口里伸出五指,低声提醒道:“林大人言之有误,我朝当今可是有五位亲王。”
挨着林杭舟的萧权微垂着眼眸,目不斜视道:“北雍那位,怕是来不了了。”
若说先帝对于武陵王隻是忌惮,那对北雍便是深恶痛绝,外头的百姓不知道,但庙堂里的大臣们都知晓,那日青衫女子入宫面圣,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纵观历代王朝,也没有哪朝君臣互相憎恨到这个地步却还能相安无事共存的。这二位不说留给后世什么佳话,但至少也是一段奇闻。隻是奇不在做臣子的能耐如何高明,而是在为君王的宅心仁厚足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连这般恶名昭着的女魔头亦能接纳包容,姜家女帝该是何等胸襟宽广。
今日若那北雍王未到场,免不得又让史官记下一笔千古骂名,日后就算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但要想在这累累恶名之下再为北府军正名,无异于痴心妄想。
卢八象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依着陛下的心性,不该如此啊。”
与三人并肩站在一处,素来谨言甚微的张怀慎轻叹道:“怕就怕是先帝的意思,卢大人,本官奉劝你一句,眼下朝廷还需用人,莫要步了那人的后尘。”
萧权仍是目不斜视好似没听见一般,林杭舟左右瞧了瞧不动声色,卢八象微微一笑,目光移向别处,语气听不出半点诚恳,道:“多谢张大人提点,本官自有分寸。”
林杭舟偷偷扯了扯卢八象的衣角,用唇语无声道了一句话,相府才挂素缟,你师门二人就要同室操戈!?
卢八象轻哼一声,扯回自己的衣角。
隔着一条中轴道的姜凤吟望向前方,余光却将对面几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翘起,心中念道,李长安你若不来,这送行路上该多无趣啊?
奉天殿外,姜松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城门布置如何?”
立在她身后,先帝特赐仍旧一身青衣道袍的澹台清平低声回道:“城西有小天庭山十八弟子把手,城南有贺烯朝领四名宗门一品高手坐镇,其余二门均有守城营卒五百人,那位观潮阁的天下第一人多半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