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瑶哦了一声,故意拖长尾音,“我懂了,你说她是母老虎。”
燕白鹿急眼了,四下张望了一眼,压低嗓音道:“玉姐姐实在不行,你让她来你这屋吧,我怕她哪日忍不住把那位林家大小姐给丢湖里去。”
玉龙瑶拍了拍她的肩头,宽慰道:“放心,有我盯着,出不了乱子。”
燕白鹿一脸“我不放心但我装作很放心”的苦笑。
收敛起玩闹心思,玉龙瑶沉下面色,转身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谍报,递给燕白鹿。
这封谍报书信很薄,里头不过寥寥数语,但燕白鹿拿在手中却觉着无比沉重。因为上面浸满了鲜血,有的血迹早已暗红,有的仍旧鲜艳,甚至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四五处新旧不同的血迹,说明至少有五个谍子死在送信的路上,他们的尸首不知在何处,也永远不会有人替他们收尸。
燕白鹿小心将谍报揣进怀里,没再多言,告辞离去。
玉龙瑶坐回书案后,没来由的走了会儿神。
她们都心知肚明,以后这些谍报也好,军情也罢,只会染上更多的鲜血。而这,仅仅只是开端。
拿起案头上另一封密信,玉龙瑶愣愣看了许久,而后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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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沙城风吹日晒近一年,年轻书生那张被人戏言“小白脸”的脸庞黝黑了不少,他看着城外漫天风沙中一团小黑点逐渐出现在视野中,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当初他决心留下来,不仅是为了报答范西平的提点之恩以及李长安的知遇之恩,更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宏图。
盛世治国,乱世治兵,春秋末年那些名将身后少不了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与其说是兵家之争,不如说是谋略之争。如白起那般自身堪比一流谋士的卓绝将领毕竟凤毛麟角,昔年李世先有江神子,老皇帝有李惟庸,东越有楚寒山,之后燕赦身边亦有李元绛,如今东安新王更有个麒麟才子,他陈知节就算做不了第二个鬼才,至少也要做北雍的闻溪道。
这一年来他励精图治,不敢有半点松懈,五万流民已有半数在北契的眼皮子底下悄然迁至瘦驼县。余下半数则是无处可去,也无牵无挂的“乱民”,这些人若放去瘦驼县便是一颗随时可能暴动的“逆子”,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否则这两万多人极有可能投靠北契或是成为游曳在荒漠里隻为有利可图的马匪。就此事,陈知节给王府书信不止两三回,最后得到李长安四个字答覆,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