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看着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半点不诧异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笑道:“那还衝过去替人挡刀,不要命了?”
这话说的没问题,但对一个死士而言又多少有些矛盾,女谍子欲言又止,终是没吭声。
将斗笠扣在头上,李长安朝她伸出手,女谍子赶忙把那柄赤鞘刀双手奉上。先前之所以没人瞧出身份,因为人人都知晓,王爷从来佩剑不带刀,若非李长安昨夜出手,女谍子也隻以为这个年轻公子兴许是王府谍子里的某位高手。死士谍子之间本就相互不知晓,否则但凡有一个暴露身份就容易让人顺藤摸瓜一锅端。
李长安一面把刀挂在腰间,一面道:“你那个闺女啊,若是喜欢读书,就把她送去柳絮书院,若喜欢习武,就送去祁连山庄找个正统师父拜师学艺,若都不喜欢……”
她愣了一下,女谍子也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说这些。
李长安像个为晚辈前途发愁的长者一般,不耐烦啧了一声:“那就随她去好了,北雍遍地好儿郎,反正也不愁嫁,总归不能跟你似得动不动就去替人挡刀。”
女谍子抿着嘴,想笑不敢笑,这跟旁人口中的王爷不一样啊。
李长安摆了摆手,女谍子转身离去时,听见她喃喃道:“以后啊,最好再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了。”
走出几步,女谍子抬手抹了把脸。署茨
临近溪边,孟春禾看见那人的身影,不自觉抓紧了娘亲的胳膊,孟姑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宽慰。母女二人走近跟前,孟姑领着女儿欠身施礼,李长安瞧见她们手中的洗漱物件,招了招手,示意跟着她往上游走。孟春禾不明所以,转头朝下游望了一眼,顿时遍体生寒。
水面上漂浮着十几具无人问津的尸首,都没有头,看衣着与昨夜的刺客一般无二。
孟姑拉了女儿一把,快步跟上。
挑了一处浅滩,李长安停下脚步,见母女二人皆是面色惨白,歉意笑道:“夫人,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
孟姑到底是没真正走过江湖的柔弱妇人,她知晓路途凶险但不知究竟有多凶险,心有余悸的同时不免有些悔意,可堂堂北雍王都亲自护送,同为女子的她又怎忍心怪罪?只是如今她才明白,父亲孟解斗当时的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