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苦光顾着看狼,浑然不觉,抬脚进屋时还套近乎道:“门主不必客气,既是旧相识,也别喊姑娘了,叫我得苦就行。”
没成想,两人刚坐下,封不悔就不再客气道:“李姑娘打算在此逗留几日?”
李得苦愣了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才说是旧相识怎的屁股都没坐热乎就下逐客令了?她要是知晓这位医者仁心的女子对谁人都心善可亲,但唯独不待见她师父,也就没这般苦恼了。
被殃及池鱼的李得苦隻得硬着头皮,讪笑道:“那个……若有不便之处,我隻歇一晚,明日就走。”
封不悔也没解释旁的,隻道:“那倒不是,我师徒二人已来此小半年,差不多也该走了,李姑娘若想多留些时日,我便去与村中里正知会一声,这屋子本就是向村民租借来的。”
李得苦迟疑片刻,实在拿捏不准这位女医圣的脾性,斟酌道:“不劳烦门主,眼下离武林大会没剩多少时日,原本我便没想在此停留,只是恰巧途径又实在饥渴难耐才进了村。方才听闻那老道士说,门主也要去扬州?”
封不悔抬眼看了看她,直接了当的拒绝道:“我与姑娘不同路。”
被识破心思的李得苦满脸窘迫,扯着嘴角笑道:“这样啊。”
没多会儿,麻花辫姑娘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咚的一声顿在李得苦面前,极其不友善的刮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径直出去了。
封不悔站起身,道:“我去收拾屋子,你慢慢吃。”
李得苦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那绿袍的背影走出门去,又低头看了看卧着一隻金黄荷包蛋的汤面,竟有些哽咽。
她拿起筷箸,一口一口,吃的很用心。
屋外没走远的绿袍女子揉了揉小姑娘的脸颊,柔声道:“知道她是谁了?没关系,桑榆做的对,咱们有仇报仇,但不迁怒无辜之人。”
吴桑榆望向屋内,轻声道:“她身上的气我见过,跟那人很像。”
塞北边陲是磨砺人最好的去处,不仅是对庙堂武将,对许多江湖人亦是如此。李得苦便深有体会,一年多的浪迹生涯,几次险象环生,更有数不清的不眠之夜,让她得以迅速成长。同时更加深刻的懂得,何谓敬畏天地,敬畏生灵。世人常道,生而为人要有骨气,读书为民要有义气,习武为国要有胆气,可这些东西并非生来就有,总得去看,去见识才知世间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