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苦在原地呆愣了半晌,低头看向眼前那碗面,里头卧了两颗荷包蛋。
吃饱喝足,李得苦去自己屋取了行囊和剑,与师徒二人辞别,便牵着马出了村。村头有几棵桑树,正值丰收,红果喜人,李得苦随手摘下一把,放入嘴里,甘甜可口。走出一段距离,她猛然回头望去,树下无人,却有枝桠轻微晃动,似风过留痕。李得苦兀自失笑,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在屋中收拾碗筷的封不悔听闻脚步,抬头朝院里看去,带着一把桑葚回来的吴桑榆走到门槛儿边坐下,闷声道:“夫子说,报仇乃天经地义,我可以为爹娘报仇,她也可以为她师父报仇,可夫子还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她的师父还在,我爹娘却不在了。”
吴桑榆转头看着封不悔,神情认真道:“小姨,她若来寻我报仇,你可不可以不杀她?”
绿袍女子蹲下身拥住她,轻声道:“傻孩子,她跟你一样,都是心善的姑娘。”
吴桑榆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桑葚,沉默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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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临近立秋,江南黔中南阳三条通往扬州的主道就越发热闹,尤其与徐兖两州接壤的江南道,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车马,这与两年前人人自危的局面形成鲜明对比。
自打朝廷颁布江湖政策,有意博取名利的江湖宗门纷纷自荐名册,这些腰间挂鎏金腰牌的武夫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府衙门的座上宾。这套路数最早源自于先帝御赐给李长安的御前掌剑,如今又叫吏部细分为三六九等,有资格挂上一品腰牌的必是大宗师级别的武夫,隻不过至今为止有名在册的不过寥寥数人。但如新武评,四大宗师之流的人物,自是不屑成为朝廷的鹰犬。
久而久之,甭管当初是为了求存还是贪图富贵,自恃清高的江湖人士便与那些所谓的朝廷走狗划清界限,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小打小闹时常有,碰上这样天下武林的盛会,趋势就越发严峻。尚未到龙泉山庄,便各处都有私下械斗伤人甚至死人的传言。
聪明人早早就将腰牌藏起,仗着有朝廷做靠山犹自显摆威风的缺心眼儿却也不少。
李得苦眼前就坐着这么一桌人,看穿着打扮,家里应当不缺银子,看随行女眷,应当也有些权势。就是那心高气傲的派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上去给两拳。
好在这条小路偏僻,过往行人不多,这家看上去像黑店的客栈没什么生意,掌柜和伙计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去招待那桌贵客,都不拿正眼瞧独自一桌的李得苦。
李得苦倒也乐得清静,眼观鼻鼻观口,自斟自饮。打从出了兖州,她便开始盘算,依着眼下的脚程,要赶在入秋之际到龙泉山庄,就算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行程上,也隻勉强赶的上。不过她就是去瞧个新鲜,反正也没人认得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若此番运气好,能遇上师父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