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才情不输林白鱼,容貌也逐渐出落的不输胭脂评上女子的武陵郡主轻轻一笑,“我以为?”
“我以为李元绛临死之前仍旧忠于将军府,李惟庸也一心隻想成就王佐之臣,李长安会不顾一切为北府军平反昭雪,但如今看来,好似都不对。这对争斗了一辈子的父子为李长安妥协,而李长安为北雍妥协,她顾全大局置你于险境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最出乎我意料的是岁寒,我以为她不会这么做。”
李长宁沉吟片刻,低声道:“姜岁寒当然不会,但姜松柏会。”
姜孙信微微摇头,“她必定知晓,但也未曾阻拦。”
李长宁再度压低嗓音道:“那郡主可知,她或许有心无力?”
姜孙信脸色微变,似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良久才轻轻呼出,但嘴唇仍旧有些颤抖道:“姜松柏真那么做了?”
李长宁转头望向山顶,轻声道:“待郡主登顶,见着了,一看便知。”
姜孙信举目望去,云海缭绕间小天庭山的山顶半点都看不见,她驻立许久,转身朝山下去,“还是下山吧。”
李长宁踌躇片刻,抬脚跟上。
埋头登山的婢女瞧见二人下来,一脸迷惑不解,姜孙信从她面前走过时,低声吩咐道:“跟在后头,离远点儿。”
于是捧着狐裘的婢女在原地等了好半晌,下山前转头朝山顶看了一眼,也不知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满脸委屈。
李长宁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姜孙信从她脸上收回目光,盯着脚下的路道:“姜松柏回京后,我府上的下人已经换了三批,这个丫鬟七八岁就进了王府,从扬州一路跟着我来的,若她都不可信,我真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李长宁淡然道:“所以郡主既不信我与宋寅恪,也不信王爷,才以为王爷另有所谋。”
起先大步下山的姜孙信放缓了脚步,并肩而行的李长宁也跟着慢了下来。二人走出一小段路,姜孙信才缓缓开口道:“早几年,姜松柏尚在太学宫,岁寒不爱读书,闲来无事便出宫寻我,那时我与姜松柏一样,都以为她不愿也不想担起这份重担。可事实并非如此,她纵然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也从不逃避。有一次,她心情不好,大概就是李长安在山阳城外独挡千军的时候,她在我府上喝的酩酊大醉,我问她因何发愁她也没说,隻说将来李长安若为那女子食言,她也不会埋怨,只要不是姜松柏,谁人坐上那个椅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