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轻叹了口气,道:“钓鱼台的老谍子也是在机遇巧合下从流沙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当年正是深秋时节,有个老剑客带着一个女婴深夜入城,很是扎眼,那老剑客受伤不轻,所幸性命无碍,而后来年开春,这对老少就走了,据说是去了中原,再之后就没了音讯,不过老人说那老剑客有一柄很古怪的大剑,名为震霜。这柄剑去年曾在东海修鱼城出现过,咱们的人几经辗转打听,前段时日才有了此人的消息,如今在扬州一户富贾家中做丫鬟,名叫采莲。时节与经过都大抵对的上,此人应是陈重的女儿无疑。”
李长安笑容古怪,“老头儿不会临死前卖了剑打算给这姑娘做嫁妆吧,不然一个行走江湖大半辈子的老剑客如何舍得人剑分离?”
李相宜低垂眼帘,没有言语。
李长安脸上再不见笑意,轻声道:“李相宜,把剑找回来,还有那姑娘也一并带回来,我湖畔边的小院里缺个种瓜果的丫鬟。”
两人前后离开了小院,李长安独自在廊下坐了一上午。
临近晌午时分,院外传来一阵急切且沉稳的脚步声,来人披甲佩刀大步走入院内,停在李长安跟前,躬身抱拳。
“卑职关青山,参见王爷!”
一阵微风拂过,李长安缓缓睁开双眼,院内一株半死不活的老树,枝桠一头,新芽翠嫩。
去年那个从来不老实待在自己封地的西北藩王,在把长安城闹的沸沸扬扬后,又在扬州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紧接着就拍拍屁股悠哉悠哉去了东越。当世人还在头两件大事上津津乐道时,那位胭脂评第一美人的东越女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扔进了名叫李长安的火坑里。声势之迅猛,一下就在两朝燎起了熊熊烈火,只是不管世人如何议论是非,两位当事人都仿佛置身事外,自打那日之后,洛阳就开始深居简出,除却上朝谁人一律不见。李长安就更加行踪飘忽,连掌管钓鱼台所有大小谍子死士的玉龙瑶都不知晓她到底身在何处。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北契王朝有个震惊世人的消息,在天玺元年开春之际不胫而走,原本是七皇子的耶律楚才,一夜骤变,成了继商歌新帝,东越女帝之后,第三位九五之尊的女子皇帝。
三国鼎立,三位女帝,史无前例。
天下哗然。
商歌庙堂上的黄紫公卿一反常态,在此刻鸦雀无声,甚至连一丁点涟漪都不见。他们能说什么,女子掌权世道将乱?那早在二十八年前先帝登基时就该乱了,那享了二十八年太平清福的他们岂不是自打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