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年轻人,样貌都很普通,但身手却令人过目不忘。洪士良记得他们,首战时便有一人连斩两名北契骑卒夺了两匹战马,还极其大胆的向李长安邀功来着,一炷香之前,衝到城下的洪士良望着那座高耸的城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要如何攻城,总不能拿马头去撞开城门吧?”这样的荒唐念头,就见前头那一袭青衫已高高跃起,孤身飞上了城头,紧接着,骑军中便接二连三有人跟着从马背上跃起,无需任何攀城器械,身形如壁虎一般敏捷迅速,徒手就攀上了城头。这几人,便是最先登上城头的那一批。
然后就不断有尸首从城头上掉下来,一掉一大片,跟饺子下锅差不多。
再然后,那扇严丝合缝的城门就那么打开了。
八千多骑衝入城门,如蝗虫过境。
一炷香,就结束了战斗。
那些也曾奋起抵抗的北契守城卒大概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死的,洪士良也想不明白,这种堪称野蛮暴力的攻城方式简直前所未见!不过他好歹明白一点,这在常规战场上是绝对行不通的,任凭你高手如云,也挡不住漫天箭雨。
那几个年轻人似是早在流沙城时就结拜的兄弟,原本是五个人,眼下少了一人,不知说起了什么,几人神色黯然都没了方才那股兴奋劲,有一人腰间挂了两把北雍刀。
“早说了那小子身手不济,还死要面子,留在赵将军那多好,回头咱哥几个还能一起喝酒。”
“那小子年纪小,习武也比咱们迟,听说王爷宰了那个韩高之,就跟入了魔一样,三句话不离王爷,如今王爷就在这里,他怎会不跟来,要怪就怪他命薄。”
“大哥,你别不承认,你也是衝着王爷来的。”
那年轻汉子也不反驳,抚摸着腰间两把战刀,“哼,是又如何,能跟王爷一起并肩作战,够老子吹嘘后半辈子了,你问问那帮燕字军有几个人能跟天下第一人一起杀蛮子,老子就干过这种事!”
几个年轻人站在风雪中,哈哈大笑。
“大哥说的对,他娘的,死就死了,大不了一起下去喝酒。”
洪士良忽然觉着,自己好似比那姓赵的小子运气好了那么一丁点。
那袭青衫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他身旁,望着那几个高声豪迈的年轻人,神情淡然。
这种任何时候都泰然处之的高手风范,对于正处在愣头青年纪的洪士良委实要命,又听了旁人那番豪言壮语,他差点就当场跪地,向这位北雍王进献忠心。所幸他还没被彻底衝昏头脑,站起身望了一眼天色,面无表情道:“王爷,该拿的都拿了,人马也歇的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
李长安转头望向城外,打断他道:“洪将军,你若是呼延同宗,是不是也觉着这支骑军应该继续往下一座军镇进攻?”
洪士良愣了一下,刚想说不是王爷您先前说要直接杀进橘子州吗?怎的听这意思,半道反悔了?这又不是下棋,哪有悔棋的余地?但转念一想,倘若赶赴支援的是呼延精锐,很快就能追上他们,毕竟军镇有城墙御敌,不如广阔平原那般一个正面衝锋就能迅速结束战斗,哪怕后头那座军镇只有一千守卒,也足够拖延半柱香的时辰,而对于通常都是一人三骑的精锐骑军来说,这半柱香就足以扭转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