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于此,素来没什么悟性,她觉着什么万般皆空,什么道法自然,都比不得愿得一人心来的实在。来此人间一趟,不为己不为人,为什么狗屁天道,简直不可理喻。于是双方都极为默契的隻谈当下局势不提讲经说法,无疑正中李长安下怀,还省去了拐弯抹角的套话。
李长安单刀直入道:“大师可曾见过菩提山那位琉璃菩萨?”
灰衣老僧诚然道:“自当拜会,不过仅一面之缘。”他皱了皱眉头,“可惜那位女法王心有郁结,贫僧说句不地道的话,入我佛门却欲念不灭,岂非自寻烦恼?不过设身处地,叫贫僧舍弃那二十万僧人也不定做的到,如此一想,便也无可厚非,终归身在俗世,由人不由己。”
李长安似笑非笑道:“这位女菩萨由不由己我不知道,不过要想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的,西域挨着我北雍的困龙关,她若敢心向北契我就有的是法子让她后悔出家当和尚。”
小和尚听了直皱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李施主,打打杀杀,不好。”
李长安抬了抬眼皮,衝小和尚笑道:“那劳烦小师傅替本王去跟那位女菩萨说说,让她把二十万僧兵都带到我北雍来,本王不仅以礼相待,把她当真菩萨供起来都不成问题。”
哪知,小和尚一本正经道:“小僧只会说佛法。”
李长安瘪了瘪嘴,有些无可奈何。
灰衣老僧很是欣慰,有个能替自己找回脸面的徒弟可不多,能让这位王爷哑口无言的就更不多了。
一旁楚寒山若有所思,而后问道:“西域虽有二十万僧兵,但其中有多少可为那女法王所用,又有多少可为北雍所用?”
李长安凝眉道:“据我所知,当地佛宗分为三大教派,这些年菩提山稳坐一壁江山,其余两股势力几乎销声匿迹,但那年我与那女法王刚定下盟约没多久,这两股势力便不约而同死灰复燃,到如今甚至已有吞鲸之势。其背后靠山不用去查,约莫也与耶律楚才脱不开干系,当年她便有这个打算,不惜用走马道豢养的八千私兵当敲门砖,奈何我身上这点气运更入那尊菩萨的法眼,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必之后这几年耶律楚才没少动心思,一点点蚕食了菩提山的势力,倘若最后真让她得逞……“李长安苦笑了一下,“到时能顺利进入北雍的僧兵数目,大概连一万都不到。”
灰衣老僧似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后缓缓道:“有一事,贫僧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阳见老僧面前杯子已空,便自觉拎了茶壶续上,灰衣老僧受宠若惊,李长安顺势抬了抬手道:“大师但说无妨。”
灰衣老僧道:“贫僧造访期间,曾有一对年轻男女拜会过菩提山,看装束似是南庭人氏,但听那位公子口音,又有些接近商歌北地,不过观其样貌倒是北契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