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燕大将军洒然离去。
随后整个都督府都能听到顾袭得意的大笑。
北雍王府里多了一位贵客。
决意留下后便以客卿身份入住王府的老儒士听闻风声,便领着得意弟子登门拜访,结果扑了个空,招来府里下人一打听,才得知人在王爷那,又马不停蹄奔向甲子湖。
于是李相宜寻到湖心亭时,便瞧见十分诙谐的一幕,风流儒雅的中年儒士与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对坐手谈,边上坐着一位“观棋不语”神情却抓耳挠腮的老儒士,手上指点着棋盘的小动作不断,嘴唇蠕动却不敢发出声响,因为对面坐着的青衫女子与白衣女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相宜立在亭外,今日的她不似以往那般红衣耀眼,换上了一身放眼整个燕字军乃至当今天下都独一无二的白袍,面无遮掩,那道横穿半张脸颊直至耳后的伤疤显露无疑,所幸在封不悔的医治下伤口愈合的很好,隻是新生的肉芽与原本肤色有所偏差,反倒给这张娇艳柔媚的容颜平添了几分狂野英气,唯一缺憾大抵是少了半隻耳。
李长安朝下棋的三位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不必管旁的,然后偏头与洛阳低声耳语了几句,便起身走出了亭子。行至跟前,她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打趣道:“这身衣裳莫不是你从白袍营偷来的?有点大将风采,不过我还是觉着原先你那身红衣更合适。”
李相宜面色平静道:“王爷知晓我所来为何,就不必兜圈子了。”
李长安笑问道:“你这般自作主张,你家那位大将军可知晓?”
李相宜唇角一勾,反问道:“知晓又如何,她敢不让我去?”
李长安心有悻悻然,盯着女子的脸看了好半晌,目光始终避不开那道伤疤,不由叹息道:“李双梅若瞧见你这幅模样,非得把我扒皮抽筋了不可,今日你若硬是要去,万一有个好歹,她还不得变作厉鬼夜夜折磨我?”
李相宜脸色一沉,言辞间变得生分不少,“王爷不说小女子都险些忘了,托王爷的福,在长安城外给祖母寻了片绿水青山的好地方安葬,小女子感激不尽。但一是一,二是二,娘亲如今生死未卜,小女子却无能为力,王爷自有王爷的难处,小女子亦懂得以大局为重,既然救不了娘亲,那便请王爷莫再阻拦此事。”
她缓缓垂下眼帘,轻声道:“王爷不是曾说,要珍惜眼前人,白鹿她是我此生唯一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她死在我前头。”
李长安闻言失笑:“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胡话,你舍不得她死,我更舍不得,昨日我已让人送信到祁连山庄,那位归真境的大客卿于新梁此番会随同行军,加上白袍营里的几个高手,还有顾袭这员猛将在侧,你还有何不放心?”
李相宜不依不饶道:“那小女子再从钓鱼台挑选几名机灵的死士,王爷岂不是更安心?”
李长安心痛的嘶了一声,“你还跟我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