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关青山与两名白袍营的女子说道:“依照郭将军的说法,之后的大战怕是用不上你们了,你二人就老实待在这里,等着燕大将军吧。”
背负大刀的女子侍剑又一次目送袍泽离去,她几近雪白的脸上破天荒露出一抹悲哀之色,终于隐忍不住,开口唤道:“二位将军……”
关青山大步流星,只是挥了挥手臂,郭荃停下脚步,转身朝她二人轻轻一抱拳,而后快步下山。
陆双双扯了扯那块已被鲜血浸染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摆,带着哭腔道:“师姐,我不想打仗了,我想回大凉山,回剑冢,就算爹爹罚我一辈子不准出冢,我也认了。”
杜康轻叹了口气,抬手抹去她脸庞上的混合着血迹的泪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缓缓转头,望向南面,眼神从未如此期盼。
山脚以东,北契铁蹄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以至于负责肃清的尾端骑军不得不一面砍杀那些因步阵被破而各自为战的北平步卒,一面避开堆满尸首的中间战场往两侧绕道而行。
这支呼延骑军的衝锋战力在此刻一展无遗,失去有力阵型的北平步卒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每当一骑一衝而过,便有一两名北平步卒死于刀下,甚至有人不惜以血肉之躯拦在马前,企图滞缓骑军衝锋的速度,但毫无悬念,皆是一撞之下倒飞出去落地而亡。
历经两座万人步阵,北平步卒肉眼可见的所剩无几,而气势不减的呼延骑军来到第三座万人步阵之前时,马背上仍有近万骑可战之力。
就战力而言,步阵之后还有七千骑的北平军似乎与呼延骑军势均力敌。
若不出意外,再有两次这样的对撞互换,这支呼延骑军很可能重蹈覆辙,步上熊胆营的后尘,但同样的,倾巢而出的北平军也将与刚设立不久的开山营一起成为过眼云烟。
但往往,意外就会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
当那名年迈些的万夫长抱着必死之心,领着余下的万骑衝向敌军步阵时,身后逐渐清晰的马蹄声犹如神兵天降,给了这身处绝境般的万骑巨大信心,他们人人高举战刀,半蹲在马背上,口中高呼呐喊。
不为其他,只因他们身后的那支骑军,半炷香前还在五里开外的那支骑军,乃是如今呼延军中重新千里挑一出来的最为精锐的一支战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