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耳边却只有那算盘的劈啪声。
良久后,那掌柜的终于停了手,将那金算盘怼到景雄面前。“合七十六万三千九百八十六两金并三百六两银并七十八贯铜钱儿。”他顿了下,“给景少爷抹个零,两倍就是一百五十万金,怎么付?钱庄还是现银?”
“一百五十万金?你开什么玩笑?”景雄轻嗤一声,景家供宇文武盛官场转圜的金也就这些了,一个小小的酒楼,如何值这些?他放赖:“报官!我不信。”
宋伯元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给那掌柜的使了个颜色。
那掌柜立刻收了金算盘,躲进柜台里去了。
景雄以为他怂了,立刻抢了身边人的棍子,又砸了一下脚边的花瓶,“怎么不叫嚣了?”
宋伯元没冷眼看着,还好心提醒了他一声:“那花瓶是宣和年间贡品,二哥哥这一砸又是几十万金。”
“呸,这樊楼哪来的好东西?还有,你叫个屁的二哥哥,你和黛儿的婚约,老子可不认。”
宋伯元笑了笑,看他的视线都是怜悯。“圣人亲自颁的圣旨,二哥哥不认是忤逆圣意的意思吗?”
“你放屁!”
没过一会儿,李保的轿子竟停在了樊楼门口。
李保连滚带爬地进来,瞅了这一地狼藉立刻狠剜了景雄一眼。
他朝掌柜的那边去,“是你报的官?”
“是我,没想竟连累知府亲自过来了。”那掌柜的偷偷在柜台里往李保袖子塞了块儿金貔貅。“我们樊楼不像景少爷家底那般丰厚,小本生意,还请知府大人务必公正执法。”
李保翘了翘胡子,他如何敢不公正执法?
樊楼是汴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是全国最大的正店。樊楼一歇,那些靠樊楼生活的脚店们更是难以开张。
这事断不好,影响的可是千百人的生计,为了不被捅到圣人那儿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张升那掉脑袋的事还压在手上,这景雄又给他找事。
他自然地接手了樊楼的帐本,又没好气的儿令人把景雄这一帮人尽数绑了。
卫衝靠近宋伯元耳边,又问了一句:“这什么情况?咱们还揍不揍了?”
“揍。”宋伯元说。
她终于动了地方,懒洋洋地起身,吊儿郎当的向景雄走去。
此刻的景雄刚好挣开绑他的小吏,“别碰老子,老子赔还不行吗?”
宋伯元伸出手拽了景雄一把,景雄莫名其妙地看她:“你作何?”
她抿着嘴,蓄起力,一脚踢在了景雄的小腿上。
景雄登时如断了腿般,躺在地上打滚。
“大人,大人,宋伯元她杀人啊!我腿断了。”
李保从那繁复的帐单里抬起头,不悦地看向宋伯元,又碍于宋伯元的身份,只能说了她一句:“闲杂人等退避,请国舅爷莫扰本官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