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黛窝在她怀里笑,直到屏风内侧,又一盏名贵盛器将第一个进去的人脑开了瓢。
屏风内的人不说话,晃悠悠地从榻上起身,光透出来,能看清屏风之内的人身着黄袍,身形与宇文善也相似。人形从地板上捡起了那盛器,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砸向了早晕在地板上的人头。
直到那屏风上溅了血,还有像脑浆一样的白色粘稠物粘在屏风一角。
景黛笑过后冷眼瞥过来,眼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很具象。
王居铎才恍觉,原来今日这一切都在景黛的可控范围内。眼前此景震撼,却也无人真的敢进去辨真假,毕竟进去的人就会死。景黛有恃无恐到自己屋头死了人,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与人调情。“男”恶女霸,生得好看,人心却丑陋无比。朝廷上下被这一对国之蠹虫把持着,恐再难有他翻身之地。
他顿感无力,可他明知道宇文善可能身着不测,却又不敢真的站出身来。
再看景黛那副病弱样子,更是刺目得要命,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一甩袖子,隔着道屏风与“宇文善”告老还乡了。
屏风后头的人,正垂着头,手里把玩着那碗状盛器,透过屏风能看到那碗正往下滴着液体,那人却浑然不觉,一撩龙袍端坐在榻上,坐定后才不紧不慢地对着外头挥了挥手。
王居铎长舒口气,他直起身往门口倒退,路过宋伯元与景黛时,刻意地停了脚步,对她们二人做了个周全的道别礼。
大梁废礼多年,往常那些繁复的礼节早被世人遗忘。如今见了全礼,宋伯元忙正了正头顶幞头,照猫画虎地回敬了一个。景黛站在她身侧,跟着微低低头。
一场未尽的硝烟被王居铎聪明地灭了火。
殿内七八人来时信心满满,走时却身背了亲眼见过宇文善的铁证。
他们出去不光不能说没见过宇文善,还要靠自己的想象尽力描述真实。不然那就是欺君瞒下,再一个不小心着了宋家那小两口的青眼,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各个垂头丧气软脚虾似的结伴离开。
殿内还留下的人却正笑得前仰后合,安乐撩了下臂上宽大的龙袍袖子,踢了踢脚底下的小黑,“起来吧。”
小黑一抹嘴上的辣椒酱,肿着上下嘴唇呲牙咧嘴地看向宋伯元:“爷。”
宋伯元蹲下身,人凑过去近距离看过那肿得不像话的嘴唇后,才嫌弃地退离开。
“黑,你真是,跟着景黛受苦了。”
她身后的景黛正往她脖子那儿围新打的围颈,听了这话,故意使了坏用那毛围颈去勒她。
宋伯元抬手勾在围颈与颈中间,利索地蹲着转身看向景黛。
景黛屋子里着白狐皮,为了见各位大人而特意化了个妖冶妆容。此时见宋伯元一副野兽准备攻击猎物前的姿势,立刻小步倒着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