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元满脸热泪,唇却笑着,她不敢置信地单腿跪在小黑面前摇他的肩:“小黑,你我从幼时相伴十几年竟抵不过景黛带你这区区三载?”
“爷。”小黑不辩解,隻跟着哭着这么叫了一声。
宋伯元今日枪未在身旁,周令肯定也被禁止出入宫城。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牙咬着唇,单掌劈开了一实木圆凳,手拎着那散了架的椅腿就要与那刀枪去拚。
宇文流澈就那么冷静地看着,看着大梁战神被四五把剑架着脖子像野狗般驱赶回来。
她肩膀已被扎透,流了一身的血。
宋伯元却还想着用那被砍折了的椅子腿闯出宫去。
整整拖了一个时辰,宇文流澈才终于起身止住了这场荒唐。
宋伯元吊着一口气,凭着自己的双腿爬出诺大的皇宫去。一路爬,留下一路的血。
殿外站着不少等着开朝的大人,他们站在最高处冷眼看着,却没人肯搭一把手。
直到宋伯元的双眼都被血红代替,那红色的世界里突然现出一双黑靴。
宋佰叶蹲下身轻声问她:“宋伯元,这样值得吗?”
满世界都在看她的笑话,这就是景黛留给她的。
“早朝开始,宫门外十六辆马车,各路离开。到达滨州后,又变出数倍,”宋佰叶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她做好了准备,你便不要自寻苦果了。这时辰,那么多辆马车散于全国各地,寻也寻不到了。”
她亲自扶她起身,宋伯元却腿一软,重新跌入路边。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宋佰叶恨其不争,“你还不懂吗?她那样不近人情,就是怕你如此,一朝落于尘埃,再难站起来。”
宋伯元眼里的红色也一点点消散,渐渐化成一团黑。耳朵边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她听不出来那里头都有谁,就像不明白景黛为何突然就离开了她。她眯起眼睛,挨个腿模过去,都是朝服的料子。
她的世界再没有景黛。
犹如黄粱一梦,终落得一场空。
那日之后,满汴京都传扬美公子宋伯元她盲了也疯了。
千年难遇的血月,她双眼前围着红布,一身红装站在墙头,一把火亲手烧了皇城。
最后被新君不顾旧情地投进了大牢。
秋闱出了第一个女状元,女皇趁此抛开“监国”二字,正式君临天下,史称开原。随后大赦天下,后来再没有人知道宋伯元去了哪里,女皇身旁陪着的一直是宋伯元的孪生胞妹宋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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