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里头走出不少狱卒,他们排成两队,隔开众人现场攒了个只能容一人行的道。
太阳挤进云层,光芒依旧不减。
那笔直的小道尽头,迎着光走出一白衣青年。她双目前围红布,鬓发齐整,手里收着根寻常树枝磨成的临时拐杖,每走一步,都要停下脚步,歪头听听风声。光便打在她高耸的鼻梁上,唇红齿白身姿挺拔的翩翩少年郎,即便盲着出现,也叫那一辈子没见过她的百姓们推推嚷嚷地挤着看那壁画上天仙的实体。
宋佰叶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她不去接她,非等着宋伯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朝她走过来。
小黑着急地推她,“四娘子,咱们公子出来了。”
宋佰叶回手就摁住了小黑,“别去,我就要她自己走过来,我要大家永远记得今日,不管宋伯元在哪里,她都能迎着光重新站起来。”
小黑指指一旁挤攘着的大家,凑过来问她:“奴其实对四娘子一直有一个问题,公子也会好奇的。”
“什么?”宋佰叶微偏偏头。
“四娘子好像从来不喜在外人面前露面,就连穿着也隻捡黑灰色来穿。”
宋佰叶斗笠下弯唇笑了笑,她没答小黑的话。
慢腾腾却终是挪过来的宋伯元将手里的拐杖循着声音递到小黑面前,小黑接了后,宋伯元便抬手摸向了宋佰叶头上的斗笠。待摸到那斗笠边沿后便一把将它掀开,宋佰叶的长发便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最后再轻飘飘落于肩头。
所谓“金儿玉女”,终是在疯人疯行下,人前大大方方地亮了相。一黑一白,俊朗冷颜。
那场面无亚于菩萨显灵,这世间最被光偏爱的两人就这样俏生生站在众人面前。令人惊讶得甚至会忘掉还有一个是“疯的”盲的。
宋伯元一把将宋佰叶卷到自己怀里大力拍了拍,又抬手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凑到她耳边对她轻声道:“我不享受受人追捧的日子了,你便帮我分担分担吧。”
这话已是挑明,她肯定了宋佰叶那么多年默默的付出。亦是在通知宋佰叶,她没疯她还清醒。
宋佰叶却笑着摇头,“我喜欢做你的影子,只有光芒更闪耀,影子才更迷人,不是吗?”
宋伯元没接她的话,抬手就掐向了她的脖子根儿。宋佰叶和宋伯元一胎两魂,接戏也快。她一把推开扑在她身上的宋伯元,抢过小黑手里的拐棍,对小黑下了死命令:“把她给我捆起来。”
小黑哪敢对宋伯元如此,尤其是刚为了大娘子背叛了她。他无措地退了两步,又咬紧牙衝到宋伯元身边,一把将她扛到肩上,宋伯元却不消停,又是啃咬又是拍打,小黑硬生生忍了下来,直到把她送进了宋家的马车,转过头就拽起了马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