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忽然传来一声衣裳布料摩擦的声音。
瞳断水于她们的商量声中悠悠转醒,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好觉,醒来时鼻尖萦绕着青竹雪松的清香,身下的被子绵软温暖,耳边元浅月的絮絮低语,无一不让她放松警惕,彻底安心。
她总是会做噩梦。
梦见自己尚弱小时,跪在人前,受尽屈辱,颤着手去挖自己的眼珠。那个人穿着一身冷灰色的衣裳,坐在一把木椅中,仙风道骨,道貌岸然,已经上了年纪的脸上浮现一个玩味又下流的神情。
他眼神晦暗不明,于幽微房舍内散着狼一样野心勃勃的光芒,他对她语重心长,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徐徐善诱,亲切又残忍说:“你长得如此绝色,也该知道,除了你的眼睛,你身上还有一样让男人渴望得到的美好之物。”
瞳断水意识到了他的意有所指,她浑身发颤,惊恐,愤怒,绝望,无能为力,这个男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于黑暗中不加掩饰地流露出野心和贪婪,用看待阶下囚的轻蔑目光,说道:“你是个好孩子,那批孩子里也只有你活到了这么大,也许我当初该留下一部分,说不定今天的乐趣还会更多一些。瞳断水,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可以不告诉焚寂宗你的身份,对,还有你的师姐元浅月。”
“来,把你自己献身给我,再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我就可以暂时放过你。”
她哆哆嗦嗦去解开自己的衣裳,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凝结着她的屈辱直线下坠。她的手指打着颤,怎么也解不开,恐惧和绝望让她忘却了呼吸。
有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往日里,她总会忽然惊醒,哪怕是自己成为了蛇行城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也无法抑製住午夜梦回时那沉寂在胸,挥之不去的屈辱作呕感。
而今天,她却罕见地梦到了这段回忆的后续。
于屈辱,无助,绝望之间,她的手指哆嗦着,却怎么也解不开自己的衣裳系带。
那端坐在椅子里的中年男子用尽了下流和得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他在等着,彻底摧毁这个被他一手创造出来,已经给他献出了两颗绚烂粉金色眼珠的半妖,再次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两样东西——
一道剑光照亮了这幽暗的房舍,烈火桃花纹像是于黑夜厚重云层间猝然蓬发的雷电,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出了那对面男人眼里的惊愕和震怒。
元浅月执剑落在她的面前,长剑出鞘,是金戈铁马交错之声,她挡在瞳断水的面前,气得失态,连执剑的手都轻声发颤,赤练剑感受到她的愤怒,发出轻微颤鸣。
元浅月暴怒之下,以猛虎扑人,狂蛇出洞的决绝气势扑了过去,你死我活的剑意于黑暗中撕裂一方电光,在这惨白光芒里,她杀意十足,飞身而去,眼眶赤红,厉声喝骂:“你在放什么狗屁?嫌自己老不死活太长敢把主意打到阿溪身上来,你当我这个姐姐是吃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