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吞噬所有光明的黑暗中,邢东乌的影子单薄又纤细,她就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只能看得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元浅月坐在床边,看着那黑暗中的轮廓,一心焦急和关切地轻声说道:“东乌,你听他们说你生病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伸手去摸邢东乌放在被子上的手,说道:“怎么没有大夫来看?东乌,你还好吗?”
她在锦被上摸到了邢东乌的手,心中一喜,刚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猛地一挥手,扬开了。
黑暗中,邢东乌睁开了眼睛。
在这隔绝了阳光的黑暗中,她披散着漆黑的长发,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野兽一样在黑暗中折射着非人的冷冽可怖光芒,浅淡的瞳孔像是在血海中浸泡过,呈现着诡异的红色。
就像是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尸山血海中的修罗,此刻正用看着极度残忍嗜血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元浅月如遭雷击,像迎面遭人打了一棍,脑子嗡的一声,连呼吸都忘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仁心道君关在笼子里,在栏杆上紧紧地攥着冰冷铁栏的半妖。
倘若没有那道笼子做隔绝,她知道那个半妖一定会衝过来把她活生生一口口撕下来,吃掉她的血肉,像攥铁笼那样用力攥碎她的骨头,连里面的骨髓都吃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邢东乌就用这样的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这两道视线渐渐重合,元浅月骇得说不出话,她忽然哭出声,抬起手擦眼泪,在得知邢东乌生病后的担忧,焦急,愤怒,以及被她这样盯着的惊惧,委屈,都涌上心头,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淌,呜咽着说道:“东乌,你怎么了?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邢东乌听见她的哭声,声音沙哑,问道:“你为什么要来?”
邢东乌闭了闭眼睛,她再睁开时,已经平息了许多。她声音沙哑却极端愤怒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邢家死了多少人吗,你还来?!”
元浅月哭着说道:“我担心你啊!东乌,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她哭着在床上摸索,握住邢东乌的手,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你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看?你家里也没人了,你躺在这里,怎么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邢东乌再一次重重地甩开她的手,以几乎绝望的态度轻蔑而倨傲地说道:“我很好,我没病,你走吧。”
元浅月被她甩开,她气得要命,又哭着说道:“东乌,你有毛病吶,我来看你,你还让我走,我不走!”